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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是俄羅斯經濟受到國際金融危機嚴重影響的年份。按照俄羅斯總理普京最近的預測，“2009年俄羅斯國內總產值將下降8．7％，工業產值下降13％”。也有的西方學者認為，2009年俄羅斯GDP降幅只有7．3％。②從2009年年底的情況看，國際金融危機對俄羅斯經濟的沖擊和影響正在逐漸減弱，經濟進入緩慢的恢復時期。如果世界經濟能夠基本穩定并逐漸轉好，在2010年，“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率可能超過預期的1．6％”。2010年，俄羅斯經濟將會實現不低于2％的經濟增長。

一、俄羅斯經濟復蘇跡象逐漸開始顯現

從總的趨勢看，金融危機對俄羅斯沖擊最嚴重時期已經過去。按照俄羅斯經濟發展部部長埃利維拉·納比烏林娜在2009年7月15日的說法，俄羅斯經濟下降的速度在放緩。她最近又指出，2009年夏天俄羅斯經濟衰退已經觸底，2009年下半年，經濟增長可能達到3．9％至4．5％。④俄羅斯總理弗拉基米爾·普京最近提出，俄羅斯經濟在這次經濟危機中成功地避免了類似1998年的經濟崩潰后果，經濟危機的程度低于1998年的金融危機。

(一)俄羅斯政府反危機措施的效果

從俄羅斯反危機的進程、措施和目的來看，俄羅斯政府第一階段以穩定金融體系的目的已經實現，第二階段的措施正在實施之中，如果全球經濟能夠保持回穩，俄羅斯經濟隨之走向恢復。

第一階段的措施重點，主要是支持并穩定金融體系，避免金融機構垮臺。因此，這一階段的措施“帶有救急性和臨時性特點”。2008年第四季度以來，俄羅斯用于救市資金總額為59870億盧布。按當時匯率27．02盧布兌1美元計算，相當于2217億美元，或GDP的13％。②2009年，根據其(2009年反危機措施綱要》，俄羅斯用于反危機的資金總計為3．66萬億盧布，其中聯邦預算支出1．61萬億，用于貸款和國家擔保資金4500億，提供優惠稅收8486億，央行向銀行注資5000億，動用國家福利基金2550億。

第二階段的措施重點，則是從支持金融穩定轉向社會領域和擴大內需，以促使經濟盡快恢復。為此，俄羅斯政府出臺了保護國內市場、提高進口關稅、減免企業稅收、刺激生產恢復等一系列措施。

2009年俄政府出臺的新一輪反危機的資金，將補充撥款29315．52億盧布，按當13匯率34．42盧布兌1美元計算合851億美元。俄羅斯反危機投入總資金占到其國內生產總值的9。1％，這表明俄政府反危機的決心和力度。

從政策效果看，俄羅斯政府第一階段的措施已見成效，銀行體系基本穩定，沒有出現大規模銀行破產和儲蓄外流，市場流動性較為充裕，盧布緩慢貶值后幣值穩定并小幅回升，2009年7月以來俄羅斯RTS指數已上漲逾20％，較年初上漲了60％。第二階段的措施也取得進展，工業建筑業的各項指標逐月轉穩和趨好，國有控股大型企業經濟保持穩定，外資開始回流，零售商品額有所增加。

在俄羅斯政府反危機的最后階段，俄羅斯政府的方針是關注“后危機”時期的發展政策問題。從政府的政策傾斜看：(1)投資重點，將把主要投資領域確定為“與發展交通和能源基礎設施、通訊、數碼電視領域相關的一切”。(2)內需拉動，主要提高私人對住房的需求，這將刺激住房建設以及經濟型住宅的購買。(3)吸引外資，加強對外合作機制，主要以能源和油田的開發合作為重點。(4)鼓勵發展中小企業，以提高俄羅斯中小企業的生存力與競爭力。

(二)國際石油價格的拉動與促進

俄羅斯經濟受國際油價漲跌的制約，全球石油價格的回升對于俄羅斯經濟恢復是利好消息。2009年年初，國際油價一度跌至每桶35美元，這使經濟悲觀情緒充斥俄羅斯。在俄羅斯官方看來，只有國際油價不低于每桶41美元，其經濟復蘇才令人期望。例如，俄總統助理阿爾卡季·德沃爾科維奇曾經認為，俄羅斯經濟將在3年內走出危機，但期間無法將希望寄托于石油價格的回升。他認為，國際石油價格大概很難回到國際最高水平。⑨俄羅斯經濟發展部一直按照2009年烏拉爾牌石油平均價格每桶54美元，來預測俄羅斯經濟的年增長率(而2008年后的3年，則分別為每桶55、56和57美元)。目前，國際石油價格已經達到俄羅斯政府預測的最高水平。按照俄羅斯經濟學家的預測，當國際油價達到每桶60美元價位時，俄羅斯經濟將企穩回升。的確，在短期內，國際石油價格難以回到146美元1桶的價位，但是目前，國際油價已經在70美桶的水平上下浮動。從近幾年俄羅斯的石油價格對于經濟增長的影響看，只要國際石油價格超過60美元／桶，油價就能夠拉動俄羅斯經濟增長率。因此，如果從國際石油價格預測俄羅斯經濟，國際原油價格的穩定與回升，將促使俄羅斯經濟保持復蘇趨勢。

(三)俄羅斯經濟復蘇追隨全球經濟趨勢

本次俄羅斯經濟危機是一種全球化背景下的“輸人型”危機。因此，俄羅斯經濟復蘇，將不僅取①俄新網，RUSNEWS．CN，2009年9月7日。

②俄新網，RUSNEWS．CN，2009年12月7日。

③俄聯邦政府公布的(2009年反危機措施綱要》，2009年3月19目。

④俄聯邦政府公布的(2009年反危機措施綱要》，2009年3月19日。

⑤俄新網RUSNEWS．CN，莫斯科2009年5月25日電。

⑥這里“可能”指的是，按照國際經濟組織的估計2010年全球經濟出現復蘇。但是，難以預測的是世界經濟復蘇過程有可能幅度很小，或者出決于俄羅斯政府反危機措施的效果。在一定程度上說，它更決定于全球經濟走勢，特別是美國經濟是否真實復蘇，以及美國和主要發達國家的經濟態勢。

如果美國經濟真實復蘇，世界經濟平穩回升而不出現大的起伏和二次危機，那么俄羅斯經濟在2009年的經濟萎縮持續時間比較短，2010年俄羅斯經濟將走出萎縮和衰退，實現經濟弱增長。但是，按照俄羅斯財政部長庫德林的說法，盡管俄羅斯經濟形勢已有改善，其經濟前景仍存在眾多的不確定因素，“這意味著，盡管經濟呈上升趨勢，但所有人都擔心可能發生新一波危機。”也就是說，從全球經濟的角度看，同樣存在著經濟發生新的危機的不確定性。根據一些權威機構的言論和數據，世界經濟已經出現復蘇的跡象，諸如中國和美國。即便如此，2009年整個世界經濟將萎縮2．9％，按照國際經濟組織的預測，2010年世界經濟將實現微弱增長。

從經濟周期的理論看，全球經濟恢復到危機前的2007年經濟高漲的增長率，這需要一個比較長的時期。總之，俄羅斯經濟出現緩慢的恢復，一方面是其國內穩定金融體系的各項措施，對于保證起資金流動的充裕性起到積極的作用；另一方面，國際經濟因素對于俄羅斯經濟快速恢復也起到支撐作用。

二、國際金融危機對俄羅斯經濟的影晌程度

無論是俄總統梅德韋杰夫還是總理普京，在關于金融危機對于俄羅斯經濟影響的看法上，俄羅斯高層的看法是一致的。在他們看來，盡管國際金融危機對俄羅斯經濟產生嚴重影響，但是俄羅斯宏觀經濟尚在國家能夠掌控的范圍，其經濟情況并沒有其他一些國家那么困難。俄羅斯能夠應對這次危機，對其嚴重程度，則不應被過分夸大。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認為，雖然俄羅斯當前處于困難時期，但國內并未發生“極端戲劇性”的情況。④俄羅斯總理普京表示，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俄羅斯經濟狀況比較復雜，但仍在國家可控范圍之內。他說，確保國家宏觀經濟穩定和預算平衡，“是有效解決當前和后危機時代社會經濟問題的重要前提”。

國際經濟組織比較一致的看法認為，俄羅斯是這次金融危機中經濟萎縮程度最大的國家。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在2009年4月的預測中認為，“包括‘金磚四國’在內的主要國家經濟將嚴重衰退，俄羅斯是2009年經濟下滑幅度最大的國家，失去l9．7點，中國和巴西的經濟下降l2點以上，美國經濟下滑11．8點”。世界銀行報告認為，與1998年相比，此次俄羅斯經濟危機的持續時間更長，后果更嚴重。但是不久，世界銀行的報告又新的數據，認為俄羅斯2009年經濟將縮減4．5％。對于俄羅斯經濟的前景，經合組織認為，俄羅斯2009年經濟將下滑5．6％。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預測是，俄羅斯2009年經濟將萎縮6％。

如何評估危機對各個國家的影響程度，無論是俄羅斯政府還是國際經濟組織，它們大都采用國內生產總值的增減，作為評價的基本指標(中國政府也采用保證國內生產總值不低于8％，以表明中國抵御國際金融危機沖擊的能力)。為了說明俄羅斯所受金融危機的影響程度，本文也采用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的增減，作為評估俄羅斯受金融危機影響的程度。

從金融危機的進程看，由于2008年前3個季度俄羅斯經濟依然保持較快增長，這使俄羅斯2008年全年經濟增長率達到5．6％，俄國內生產總值(GDP)為41．668萬億盧布④。但是后來，俄羅斯政府不斷修訂其對2009年的經濟增長預測。根據俄羅斯政府2009年的第二種方案，則是2009年俄羅斯GDP下降6％-7．4％。①這是因為，根據俄羅斯聯邦統計局的數據，2009年第一季度俄羅斯完成GDP現價總量84828億盧布，同比名義下降4．6％。按照2003年不變價格計算，同比實際下降9．8％。同時，根據俄羅斯聯邦財政部的數據，2009年上半年俄羅斯名義GDP預計為178690億盧布，同比名義下降6．5％。另外，在俄羅斯經濟發展部提交給政府的社會經濟發展預測中估計，2009年第三季度國內生產總值將可能比第二季度增長1．8％，第四季度的國內生產總值會比第三季度增長0．8％。如果按照這一系列數值對2009年俄羅斯GDP進行估算，則2009年俄名義GDP預計下降大約l1．1％。據俄羅斯經濟部長2009年7月15日表示，2009年上半年，俄羅斯經濟同比實際萎縮10．1％，是上世紀9O年代初以來最大降幅，GDP平減指數②為3．6％。如果上半年俄羅斯經濟平減指數為3．6％，由于下半年經濟可能出現．回升，平減指數有可能低于上半年。么我們預計，2009年俄羅斯全年GDP的平減指數將在6％左右，大致吻合。同時，如果2009年俄名義GDP下降大約11．1％，扣除平減指數約6％。我們得出的初步結論為，2009年俄羅斯GDP實際下降幅度估計大約為5％左右，這與俄羅斯政府第一方案6％一7．4％的預測接近。

如果按照盧布折算成美元計算俄羅斯經濟的收縮率，其經濟收縮幅度則比用盧布直接計算的降幅要大。這是因為，其計算是按照2009年上半年，盧布兌美元平均匯率為34盧布兌換1美元計算。以此計算，上半年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數為5398．49億美元。按照美元計的2009年俄羅斯下降幅度在很大程度上歸因于盧布美元匯率變動，而導致俄羅斯匯率變動的因素很多。盧布美元匯率是動態的，自2009年中期起，盧布美元的匯率在緩慢回調。因此，用折算成美元統計的俄羅斯GDP的萎縮程度，難以反映其經濟受危機影響的真實動態。

根據我們的研究，考慮到俄羅斯經濟2009年全年下滑大約6個點，也考慮到2010年經濟有一定程度的弱增長。綜合各種影響因素，粗略估算，這次金融危機致使俄羅斯GDP縮減大約8—10個百分點。

三、俄羅斯經濟的發展趨勢

對于俄羅斯經濟的未來趨勢，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相當普遍的一種看法認為，俄羅斯經濟有可能再一次走到經濟崩潰的邊緣，因而對于俄羅斯經濟發展的潛在能量不屑一顧。我們認為，從近期的2010年看，俄羅斯經濟依然疲弱，按照俄羅斯副總理兼財政部長阿列克謝·庫德林的估計，再過

一、兩年俄羅斯經濟才能克服金融危機所造成的后果。俄羅斯經濟之所以疲弱，主要由如下原因造成。

第一，由于俄羅斯石油收入縮減，政府需要大量資金以支撐大規模經濟刺激方案。2009年是俄羅斯本世紀以來首次從盈余預算轉為赤字預算，這使得俄政府將承受未來幾年的財政預算赤字的風險。

第二，俄羅斯的中小企業仍然面臨困境。目前，俄羅斯大型企業特別是石油天然氣企業的經濟略見好轉，但其中小型私人經濟為主的實體部門，包括建筑業、商業服務、零售貿易等的經濟恢復仍然緩慢，其融資能力和流動資金非常有限，經濟表現尚難以支撐俄羅斯經濟的恢復。

第三，銀行和資本市場仍有可能發生新的債務危機。這主要因為實體企業內債外債都面臨問題，以及企業累計的欠賬所致。俄羅斯銀行在危機過程中發放的“有毒資產”，占所發放貸款總額約20％。

2009年一季度，俄羅斯的逾期債務增速為每月20％，只有60％的借款企業有能力償還銀行債務，為此可能需要1萬億盧布至3萬億盧布的總支出。

第四，俄羅斯外資流人減少使企業還債發生困難。2009年俄羅斯企業總計應償還大約1500億美元的外債，考慮到再融資和依靠債轉股的需要，資本凈流出將達700億至800億美元。而在前幾年俄羅斯經濟的增長期，俄每年從國際資本市場吸引的外資不低于其GDP的約5％。

從俄羅斯經濟近期發展看，我們認為，一方面俄羅斯已經度過金融危機最為艱難的時期；另一方面俄羅斯要完全消除金融危機對其經濟所帶來的后果，大概還需要2年左右的時間。從俄羅斯經濟的長遠走勢看，盡管俄羅斯經濟受到金融危機的重創，但就俄羅斯已具備的經濟實力估算，俄羅斯經過l0年的轉型發展，已經具備應對危機和走出危機的經濟實力。目前，俄羅斯黃金外匯儲備位居世界第三，國家仍然握有約4000億美元以及俄羅斯對全球石油資源的控制能力，這是其抵御金融危機的重要保障。

更為主要的是，從俄羅斯歷史上經濟崛起的路徑來看，俄羅斯經濟的崛起有著與其他國家所不同的實現方式。在美國戰略分析家看來，“事實上，俄羅斯依靠的是自己的一套豐富手段”。該作者認為，俄羅斯具有如下的六大經濟實力支柱，這些支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和實用。這六大支柱是：(1)地緣地理優勢。即俄羅斯與自己想要投放力量的大部分地區接壤，沒有任何地理屏障將俄羅斯與其目標隔開，例如烏克蘭、白俄羅斯、波羅的海國家；俄羅斯與中亞之間也沒有地理障礙，它能夠以低廉的成本在當地施加各種影響和威懾。(2)政治“控制機制”。這種控制體現在俄羅斯生活的方方面面：由一個主要政黨統治國家，缺少多元化的媒體，群眾示威活動受到限制，安全部門幾乎滲入到俄羅斯社會的各個角落。這樣的控制地位在斯大林統治下得到了鞏固，并在目前擔任總理的前總統普京領導下得到了恢復。俄羅斯運用鐵腕統治維持對國內的控制，而其國內幾乎沒有政府無法控制或協調的勢力。(3)人民的支持。面對金融危機，大多數俄羅斯人一般不會像西方國家那樣頻頻舉行群眾示威。相比之下，俄羅斯當局可以指望人民繼續支持政府，保持國家運轉，對生活毫無怨言。盡管俄羅斯也爆發過幾次小規模示威活動，但這些示威活動主要是針對金融局勢，而不是抗議政府的應對措施。

這說明，俄羅斯能夠指望人民繼續支持它。(4)資源自給自足。俄羅斯的資源供給，能夠實現從食物到金屬再到黃金與木材。不僅如此，俄羅斯已然把它的能源資源作為一種政治武器，在當前的國際關系中或者提高價格，或者中斷供應。(5)軍隊的力量。俄羅斯軍隊正處于全面現代化和重組的過程中，正在恢復自己的基本作戰能力，雖然仍面臨許多挑戰，但莫斯科通過派往格魯吉亞的軍隊，把一個新的現實擺在了人們面前：和能源于段一樣，在經濟壓力下，俄羅斯軍隊會變得越來越有用。(6)情報的作用。俄羅斯擁有的情報機構是世界上最先進最強大的情報機構之一。④因此，西方戰略家提醒我們，俄羅斯政府其實并不指望利用金融地位維持其經濟的穩定，它所依靠并盡力鞏固的是這六大支柱，并以此來維持自己的國際角色。

如果俄羅斯能夠平穩度過這次金融危機，并對其經濟發展戰略和結構進行調整，并仗其經濟社會發展的獨特支柱，它將有能力繼續其經濟發展的勢頭。新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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