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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近兩年來,以“尬舞”“尬聊”為主要代表的“尬系文化”在互聯網上迅速傳播,成為一種頗具影響力的流行文化。尬系文化的產生與流行與其傳播媒介的選擇有著莫大關系,短視頻應用平臺的崛起成就了尬系文化的快速傳播,同時由“尬X”組成的網絡流行亞文化又影響了社會主流文化價值的走向。本文主要對尬系文化的產生機制、傳播效應進行研究,以“社交性”為切入點分析尬系文化是如何通過傳播媒介影響受眾的社會交往行為。
【關鍵詞】尬系文化;傳播媒介;社交性;虛擬社交彈幕
隨著“尬舞”“尬聊”等詞匯在人們社會交往生活中的流行,以“我開心就好、尷尬卻繼續快樂”為特點的尬系文化逐漸發展為一種有著深層次內涵的網絡流行亞文化。尬系文化的興起與傳播媒介的特點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由直播平臺、短視頻應用所主宰的娛樂媒介江湖成為尬系文化的誕生地和傳播陣地,其自身的傳播特點相應的折射到尬系文化傳播過程中,并由此促成了尬系文化成為“全網爆款”。
一、尬系文化與社交性的界定
“尬”作為2017年度的網絡流行詞,不少研究者紛紛從產生機制、語義特征等方面進行了前期研究,通過梳理后不難發現“尬”單獨使用時擁有多重含義,此種情況下,我們有必要首先對尬系文化中“尬”的語義做出分析界定。有研究者將“尬X”詞匯的日常語義分為三種:表示傳統意義的“比一比”;表示擴大意義的“尷尬地做某事”;傳統意義與擴大意義兼具。此種劃分雖然全面但顯得過于籠統,看似無所不包實則界定模糊,而且上述分類忽略了尬系文化尤為重要的一點“令他人感到尷尬”。尬舞、尬聊并不止尷尬的跳舞、聊天含義,其之所以在全網流行是因為跳舞者、聊天者一本正經地斗舞、聊天,感到尷尬的是隔著屏幕圍觀的人們。“令他人感到尷尬”與“我開心就好”的本質是相似的,是脫離了對他人感受顧忌之后的放飛自我,這才是尬系文化的迷人之處,同時這一重要特點與后文將要論述的“社交性”也有著重要關聯。鑒于此,本文將尬系文化界定為“令他人感到尷尬而不自知并給圍觀者帶來歡樂”的亞文化。“社交性”是新媒體時代經常被提及的詞語,尤其是微信、微博等社交媒體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主要溝通媒介,即時社交成為當代社會強社交性的表征。社交媒體促進了用戶之間的社會交往無須否認,但有一點不能忽視的是社交媒體所營造的“即時社交”實際上是一種“虛擬社交”,隔著屏幕兩端、無需顧及對方真實情感反應的虛擬社交。有研究者根據虛擬社交性提出了虛擬社區的概念,認為人們根據共同的興趣、文化價值觀而建立起的網絡共同體可稱為虛擬社區,正如麥克盧漢所言,人類社會借助于電子媒介正在進入重新部落化時代。虛擬社交模式重塑了媒介用戶對于人際交往的認知,在虛擬社區用戶在網絡ID的掩蓋下暢所欲言,在一個開放的陌生人空間用戶放棄了自我形象管理并將自我呈現推向真實化方向發展。虛擬社交這種追求“真實情感呈現”的特點,正是尬系文化在社交媒體平臺上引起用戶共鳴的基礎。本文中所談及的社交性主要是指通過社交媒體平臺發生的虛擬社交行為。
二、尬系文化的傳播分期
(一)爆發期:短視頻應用平臺尬系文化最早是由“尬舞”將其帶入人們視野的,而這“令觀者尷尬、舞者自得其樂”的舞蹈先是在短視頻APP快手上獲得大量關注,后經新聞媒體介入后真正在全網成為熱點話題。尬舞作為尬系文化的先行軍在快手平臺率先爆紅并不是偶然的,相反有著深刻的社會原因,而且與快手APP(下文中簡稱“快手”)的受眾定位息息相關。快手的前身是名為“GIF快手”的GIF圖片分享應用,2014年正式更名為“快手”,并在2015年迎來發展黃金期。快手進入市場的時候,短視頻應用之間的競爭就已經步入了如火如荼的階段。同屬于“今日頭條”旗下的西瓜視頻和抖音短視頻分別是“今日頭條”推出的PGC和UGC模式的代表,此外同為主打UGC的美拍在女性用戶市場應用量上一直遙遙領先。快手作為一款主打UGC的短視頻應用在一線、二線城市的滲透率不及抖音,在女性用戶市場更是難以和美拍抗衡,可以說在購買力強的一線、二線城市快手的市場占有率處于劣勢。面對如此激烈的競爭形式,快手把目光轉向了“小鎮青年”,這些數量龐大、教育程度低、收入水平低的鄉村青年是快手主要攻占的群體。根據易觀國際的《2018中國短視頻行業年度盤點分析》研究報告,目前快手月活躍用戶突破2億,日活躍用戶突破1億。在快手用戶中,63.2%的用戶來自中等城市及鄉鎮農村。可以說正是由于用戶定位精準,快手才得以在短視頻市場站穩腳跟,也正是“小鎮青年”才得以實現“殺馬特的逆襲”。有研究者將尬舞與“被歧視的殺馬特”相提并論,認為尬舞者怡然自得且并不在乎“城市人”(圍觀者)的眼光。快手為中國將近6億的農民用戶提供了新媒體平臺,通過快手他們以“農家樂審美”解構了城市自認為的“端莊審美”,并以強大的傳播速度分解著新媒體平臺所塑造的媒介話語權。以上是略帶“土味兒”的尬舞在短視頻平臺爆發的社會原因。快手作為短視頻應用,其本身自帶一定的社交性。快手將用戶的登錄接口與微信、微博、QQ、手機號碼等無縫連接在一起,這樣就可以將用戶原有的社交圈同步到快手,同時快手用戶的各種短視頻也可以分享至各個社交媒體平臺。這是平臺與平臺之間的社交性關聯,具體到用戶與用戶之間,可以通過直播與粉絲進行實時互動,也可以通過彈幕留言實現延時互動。在爆發期階段,尬系文化傳播中其社交性顯示出來的是一種較弱的、漸增的趨勢,快手雖然設置了社交平臺的分享入口,但是常年混跡于微博、知乎的用戶在最初對于這些“尷尬的舞姿”所持的是一種獵奇或哂笑的態度,更遑論主動地點贊、轉發等。這一情況一直到“尬聊”引起社交平臺用戶共鳴才得以好轉,同時伴隨著社交媒體用戶大軍的加入,尬系文化的傳播進入到鼎盛發展期,其社交性也達到整個傳播過程中的頂峰。
(二)發展期:社交媒體平臺如果說尬舞還只是小鎮青年在新媒體平臺的自嗨,那么到了尬聊出現的時候則已經是新一代網絡用戶在社交平臺的自嘲和狂歡。尬聊,適用于一切“天已聊死但限于情境又不能結束聊天”的情況。聊天已入絕境但又不能結束,究其原因是因為一方并未意識到當前的對話是尷尬的并且進一步展露出繼續聊天的欲望。其實這種尬聊現象在人們現實生活的社會交往中比較常見,但是鑒于聊天雙方是面對面的直接交流,因此雙方會有所顧忌地掩藏自己的真實情感,勉強維持對話。等到尬舞帶動了一系列“尬X”詞匯出現時,尬聊因其廣泛的群眾認同基礎在社交平臺上引起了用戶的普遍熱議。微博用戶貼出自己遭遇尬聊的截圖,輕而易舉就能引得粉絲們紛紛唱和或轉發,更有甚者直接進入微博熱搜排行榜。作為社交媒體新浪微博的用戶影響力究竟怎樣呢?根據2017年的數據,新浪微博月活躍用戶數3.76億,日活躍用戶達到1.65億,從數據上我們可以看到其穩定的影響力較快手要更大些。此外,微博的用戶年齡分布、區域分布也比快手用戶分布更加靠近網絡流行文化的中心。在新浪微博的月活躍用戶中,超過四成的用戶來自全國一線、二線城市,超過八成的用戶年齡在30歲以下,且性別分布大致均衡(男性用戶規模稍高于女性)。新浪微博的用戶構成大致可以看作是當代互聯網主要網民構成分布的縮影,這就為尬系文化成為青少年追捧的網絡文化奠定了基礎。尬聊把尬系文化從短視頻平臺引入社交媒體平臺,在這一過程中參與到“尬X”討論中的用戶也發生了改變,小鎮青年的隊伍逐漸被深諳微博、微信“套路”的社交媒體用戶所掩蓋,尬系文化開始逐漸向流行亞文化的趨勢發展。在發展期這一階段,尬系文化傳播過程中其社交性呈現出較強的、穩定的發展態勢。新浪微博、微信自身作為社交性媒體,其對尬系文化社交性的提升可以說是決定性的。粉絲量、訂閱量超千萬的微博大V、微信公眾號的跟進,可以說把尬系文化的社交性推向了頂峰,網友自發的留言、轉發、評論、點贊等等行為大有一種“互聯網造流行”的意味。但是正如其他流行亞文化一樣,鼎盛期的狂歡并不是一種常態,當社會青年的自我表達以一種自嘲、戲謔的方式找到出口以后,尬系文化在虛擬社區的社交影響力逐漸平緩,并從即時性強的社交媒體平臺逐步向娛樂化更強的網絡視頻平臺轉移。
(三)平緩期:視頻網站平臺隨著短視頻應用成為移動應用領域的新貴,一大部分網絡視頻平臺開始從UGC模式向PGC模式轉變,逐漸以制作精良、口碑較高的網劇、網綜、網絡大電影來穩定用戶。用戶在觀看視頻網站的影視作品時,其社交行為已經從最初的轉發、留言進化為彈幕互動,這也是尬系文化在視頻網站平臺得以平緩發展的表現。彈幕必須依附于影視作品而存在,而視頻網站則借助彈幕進一步強化了用戶之間的社會交往。以彈幕網站的引領者嗶哩嗶哩網站(下文簡稱B站)為例,截止到2018年10月,B站的月活躍用戶為8500萬,日均播放量高達3.2億次,月平均互動量為6.4億。這群龐大的活躍用戶,在觀看影視作品時將自己的實時觀感以彈幕的形式表現出來,其他觀看視頻的用戶可以針對彈幕內容進行回應。彈幕給觀看者營造出一種“實時互動”的假象,就仿若是處于不同位置的人在隔空互動。而且彈幕內容的趣味性又使得其互動性雖沒有社交媒體那么強但卻很穩定,比如“彈幕護體”“隔著屏幕都感到尷尬”“前方高能,非戰斗人員請迅速撤離”等等。彈幕在視頻網站的推廣改變了用戶之前轉發、留言的社交行為,受眾習慣性的在觀看視頻時打開彈幕,遇到有趣的、精彩的彈幕便點個贊或者是隨手發一條作為呼應,彈幕成為了視頻網站的社交方式。在這一階段,尬系文化傳播過程中的社交性呈現出較平的、漸弱的發展趨勢。在經過了“全民造流行”的浩大聲勢之后,互聯網用戶已經接受并認可了尬系文化的內核,并在自己的社交活動中不自覺的運用。但即便如此,尬系文化的社交性仍是進入到漸弱的發展階段。這是因為觀眾在看到其他用戶在視頻上留下的彈幕時,可能距離彈幕發出間隔了一段時間,但是觀眾在同一視頻的同一時段看到彈幕飄過會有對方也在觀看的錯覺,這也是上文中將之稱之為“實時互動假象”的原因。因為彈幕的此種屬性,就導致了尬系文化在視頻網站平臺上傳播時在互動時間具有不連貫性,因此尬系文化整體的社交性朝向平緩的、漸弱的趨勢發展。
三、結語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尬系文化在新媒體平臺傳播中其社交性發展趨勢大致與倒U性曲線走向相吻合。在以快手為代表的短視頻平臺上,用戶關于尬舞的社交互動行為逐漸增強,當尬聊席卷社交媒體平臺時其社交性攀至頂峰,而后隨著尬系文化內涵在網絡視頻平臺被普遍接受其社交性逐漸減弱。社交互動行為不斷變化,尬系文化也從最初的“令他人尷尬”演變成“釋放真我”的自黑、自我娛樂。從內涵轉變來看,尬系文化帶來的社交性互動行為具有一定的社會現實意義。尬系文化可以看作是活躍在互聯網的青年群體理性的表達自我的出口。當前以“90后”為主要構成的互聯網用戶,是互聯網的“原住民”,接受了真正高質量的文化教育,這些因素決定了這一代人注定是追求精神滿足和個性解放的一代人。他們更愿意聽從內心、勇敢地接受并理解當前的娛樂化而不是盲目地尾隨精英文化;他們更愿意主動地創造流行而不是被動地接受“娛樂至死”;他們更愿意展示真實的自我而不是去塑造一個完美的自我形象。毫無疑問,尬系文化是青年群體重構屬于自己的文化價值的表現,同時也是青年群體爭奪媒體話語權的手段。只有先掌握“注意力資源”,使之進入主流文化的視野,才能逐步被整個社會所接納,然后實現取而代之的目的,這也是大多數亞文化成長、成功的必經步驟。所以當尬舞進入社交媒體平臺時,青年群體從這種“令人尷尬”的舞姿中提煉出了“我開心就好”的精髓,一場關于文化價值的解構與重構順勢拉開了序幕。通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當前各種新媒體平臺滋養了亞文化發展的土壤,新媒體自身的強社交性、互動性將是決定一種亞文化能否成為主流文化的關鍵。尬系文化作為亞文化流行開來,只是青年群體“解構—重構”過程的一個開端,隨著“90后”大軍逐漸成長為社會各方面的中流砥柱,定然會對當前的主流文化進行解構,并形成一種新的文化價值觀。在這個過程中尬系文化只是充當了“先行先試”的角色,其發展的實踐也證明了“全民造流行”至少已經撬動了當前主流文化銅墻鐵壁的一角。這種社會主流文化表現形式的更迭,側面說明了中華文明具有非凡的包容性,這種包容性也是中華民族綿延五千年生生不息的秘訣。轉型期的中國社會也需要多元的思想潮流,對于當前以尬系文化為主要代表的亞文化,不妨以一種寬容的心態觀其在新媒體平臺上的發展變化,以一種更加開放的心態接納文化價值表現方式的變化,來共同推進社會主義文化的與時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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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丹 單位:河南省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實習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