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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章選取2005—2015年滬深兩市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研究簽字注冊會計師與上市公司高管之間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的影響。結果發現：當簽字注冊會計師與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時，客戶公司財務報告更可能發生財務重述；此外，相較于非核心高管，當簽字注冊會計師與核心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時，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的影響更為顯著；類似的，相較于審計項目負責人，當審計項目復核人與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時，這一非正式關系更能對財務重述的發生概率產生顯著影響。進一步分析顯示：上市公司良好的內外部治理環境能夠有效抑制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的不利影響。

關鍵詞：校友關系；財務重述；簽字注冊會計師；公司高管

引言

在我國的市場經濟背景下，關系的重要性可能更為凸顯。這是由于我國的正式制度環境還不夠完善，非正式制度安排在維持國民經濟有序運行方面仍發揮著重要作用，社會關系作為非正式制度安排的組成部分之一，在探討市場經濟行為時是難以忽視的重要因素。值得注意的是，學者們大都以政治關系、家族關系和商業關系為切入點［1］，探討社會關系對國內市場經濟參與者行為的影響，而較少考慮校友關系的視角?；蛏硖幫恍袠I，或具有商業往來，或志趣相投的校友之間更容易建立緊密的聯系，他們更愿意相互幫助，共享資源，甚至榮辱與共［2］。當被贊譽為資本市場“守門員”的審計師與公司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時，這一關系是否對審計執業行為產生影響，并最終作用于審計執業結果？現有研究對審計師與公司高管之間社會關系的探討主要是出于同事關系的視角［3］，鑒于此，本文從財務重述的視角，研究簽字注冊會計師與上市公司高管之間校友關系對外部獨立審計的影響。

1假設提出

簽字注冊會計師與公司高管之間的同校經歷很可能促使他們產生群體認同，這種群體認同背后隱含的信任感和認同感會從感情上干擾注冊會計師的執業過程，致使其易輕信管理層作出的認定和解釋，難以客觀公正、不偏不倚地進行判斷和決策，進而有可能從實質上損害審計師的獨立性[4]。事實上，由于我國不僅存在公司高管與股東之間的問題，而且控股股東與中小股東之間的問題也較為嚴重，控股股東傾向于利用關聯交易等方式掏空公司資產，而我國投資者保護機制尚處于建設階段，難以有效約束公司高管的自利行為。同時，中國證監會對擬上市公司和上市公司的年度財務報表提出了一定的監管要求，因此上市公司高管有強烈的動機操縱財務報表。而公司管理層借助于與簽字注冊會計師之間的校友關系不僅能夠降低審計師執業過程中的謹慎性，致使其提高重要性水平，減少實質性程序，滿足于不充分或不適當的審計證據，而且還能有利于公司管理層與簽字注冊會計師形成共謀，致使簽字注冊會計師放棄理應遵守的職業道德，主動維護管理層的利益，損害其獨立性。如此一來，注冊會計師更可能滿足于不充分、不適當的審計證據，管理層操縱財務報表的目的就越有可能達成，已審財務報表中含有重大差錯的可能性就越高。因此，本文提出：假設1：當簽字注冊會計師與公司高管存在校友關系時，年報發生財務重述的可能性更高。公司董事長、總經理、財務總監和董秘能對企業的財務信息產生實質性影響，是攸關財務信息質量的核心高管。而如負責生產或銷售的副總經理等其他高管雖然也在企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但他們與會計信息系統并不直接相關，就財務信息而言是非核心高管。由于核心高管與企業會計信息系統存在密切關聯，能夠獲悉報表數字背后的具體交易和事項，了解會計政策、會計估計的具體運用情況，甚至清楚未審財務報表中隱含的重大差錯。因此，相比非核心高管，當簽字注冊會計師與核心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時，核心高管具有更多可供溝通的信息，也更可能將企業在財務報表方面的需求準確地傳達給簽字注冊會計師，如此一來，校友關系所能發揮的作用也會更大。因此，本文提出：假設2：相比非核心高管，當簽字注冊會計師與核心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時，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發生概率的影響顯著更強。根據財政部于2001年7月的《關于注冊會計師在審計報告上簽名蓋章有關問題的通知》，會計師事務所向上市公司客戶出具的審計報告應由兩位具備有關資格的注冊會計師簽名蓋章，這兩位簽字注冊會計師應由一位項目復核人和一位項目負責人組成。項目復核人的工作不在于進行直接、具體的現場審計，而是著重于對客戶財務報表中所隱含的重大會計差錯進行處理以及對審計風險的把控。事實上，經驗豐富的項目復核人往往能夠發現并修正項目負責人在審計工作過程中的失誤，進而保障審計質量。那么，若是項目復核人與客戶公司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客戶公司利用校友紐帶更容易取信項目復核人，致使項目復核人放松復核工作的執行標準，調高審計風險的閾值，這使得攸關審計執業結果優劣的重要“防線”受到威脅，從而已審財務報表中就可能含有更多的重大會計差錯，增加了財務重述事項發生的可能性。然而，若是項目負責人與客戶公司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即便項目負責人在外勤工作中放松了執業標準，那些未被發現的重大會計差錯也很可能會被項目復核人發現，從而保障了審計質量，控制了已審財務報表中含有重大差錯的可能性。因此，本文提出：假設3：相比項目負責人，當項目復核人與公司高管之間存在校友關系時，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發生概率的影響顯著更強。

2研究設計

2.1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05—2015年滬、深兩市A股上市公司為初始研究樣本，剔除金融保險業上市公司、主要財務數據缺失的公司、由國資委實際控制的中央企業上市公司①，最終得到了17895個有效樣本觀測值。上市公司高管名單②及其教育背景信息主要來源于WIND數據庫和CSMAR數據庫，并通過新浪財經和百度搜索引擎收集相關信息作為補充，簽字注冊會計師教育背景信息來源于中國注冊會計師行業管理信息系統，財務重述數據是在對上市公司年度報告和各類重述公告進行逐一檢查的基礎上整理得出，其余數據均來自CSMAR數據庫。本文對模型中所有連續變量兩端按1%進行了縮尾處理。

2.2變量定義與度量

校友關系（SM）。若至少一位上市公司高管與任意一名簽字注冊會計師有在同一所高校學習的經歷，則認為公司高管與簽字注冊會計師存在校友關系，SM取值為1，否則為0。本文根據高管職務將校友關系區分為核心高管校友關系（CGM）和非核心高管校友關系（UGM），根據簽字注冊會計師的角色將校友關系區分為項目復核人校友關系（AUR）和項目負責人校友關系（AUM）。借鑒原紅旗和韓維芳（2012）[5]的研究經驗，以第一簽字人為項目復核人，第二簽字人為項目負責人。財務重述（RES）。本文借鑒何威風和劉啟亮（2010）[6]的研究方法定義財務重述。若上市公司對已披露的年度財務報表中存在的重大差錯進行了重述，那么被更正年度取值為1，否則為0。控制變量的定義和度量見下頁表1。

2.3模型構建

為檢驗假設1至假設3，本文分別構建以下Logit回歸模型：

3實證檢驗

3.1描述性統計和相關性分析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上市公司發生財務重述（RES）的均值約為0.073，說明樣本公司在2005—2015年間發生財務重述的概率約為7.3%；簽字注冊會計師與公司高管存在校友關系（SM）的均值約為0.080，說明大約有8.0%的樣本公司高管與其審計師存在校友關系。表3列示了主要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從相關性分析來看，RES與SM的相關系數均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這與假設1的預期相一致。

3.2回歸結果分析

下頁表4列示的是多元回歸分析結果。從表4第1列可知，校友關系（SM）的系數為0.260，在5%的水平上正向顯著。這表明校友關系會在實質上損害簽字注冊會計師的獨立性，致使財務重述的發生，驗證了本文的假設1。從表4第2列可知，僅核心高管（CGM）與簽字注冊會計師之間的校友關系能夠顯著增加財務重述的發生概率。這表明，相比非核心高管，核心高管與簽字注冊會計師之間的校友關系能對財務信息產生更為顯著的影響，驗證了本文的假設2。從表4第（3）列可知，僅項目復核人（AUR）與簽字注冊會計師之間的校友關系能夠顯著增加財務重述的發生概率。這表明，相比項目負責人，項目復核人和高管之間的校友關系更能對財務重述的發生概率產生顯著影響，驗證了本文的假設3。

3.3穩健性檢驗

為保證實證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進行了以下穩健性測試：（1）為避免會計準則變更的影響，剔除2007年以前的樣本。（2）本文構建序數變量作為簽字注冊會計師與公司高管之間校友關系的替代度量①。（3）替換簽字注冊會計師角色的判別方法，將同一審計項目中當年簽字總數較多的會計師確認為項目復核人，將當年簽字總數較少的會計師確認為項目負責人。（4）為校正樣本自選擇問題，本文采用傾向得分匹配分析。穩健性測試結果與主測試結果基本一致。

4進一步分析

4.1外部環境

學者們已研究發現外部環境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企業微觀層面的經營行為，外部環境的改善有利于降低盈余管理、提高經營業績、增加企業價值等。為檢驗外部環境差異對校友關系與財務重述之間關系的影響，分別以樊綱指數和分析師跟蹤人數的中位數作為劃分樣本的標準，重新對模型（1）進行回歸。結果如下頁表5所示，校友關系（SM）的回歸系數僅在市場化進程較差和分析師跟蹤人數較少的組顯著為正。這些回歸結果表明，外部環境的優化能夠有效抑制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的不利影響。

4.2內部環境

在兩權分離的現代產權制度下，財務重述已淪為管理層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進行盈余管理之后的補救手段。完善公司內部治理機制是減少管理層自利行為的最為重要的方法之一[7]。為檢驗公司內部治理機制對管理層利用與簽字注冊會計師之間的校友關系進行財務報表操縱行為的影響，分別以獨立董事人數、成本①的中位數作為劃分樣本的標準，重新對模型（1）進行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校友關系（SM）的回歸系數僅在獨立董事人數較少和企業內部成本較高的組顯著為正。這些回歸結果表明，企業內部環境的改善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的不利影響。

5結束語

本文利用2005—2015年滬深兩市非金融類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研究了簽字注冊會計師與公司高管之間的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的影響。結果表明：簽字注冊會計師與高管之間的校友關系能夠顯著增加客戶公司發生財務重述的可能性；此外，相較于非核心高管，簽字注冊會計師與核心高管之間的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的影響更為顯著；類似的，相較于審計項目負責人，審計項目復核人與高管之間的校友關系更能對財務重述的發生概率產生顯著影響。進一步分析顯示：上市公司良好的內外部治理環境能夠有效抑制校友關系對財務重述的不利影響。

參考文獻：

[1]吳溪，王春飛，陸正飛.獨立董事與審計師出自同門是“禍”還是“福”？——獨立性與競爭—合作關系之公司治理效應研究[J].管理世界，2015,（9）.

[4]謝盛紋，李遠艷.公司高管與簽字注冊會計師的校友關系對審計意見的影響——來自中國證券市場的經驗證據[J].當代財經，2017，391（6）.

[5]原紅旗，韓維芳.簽字會計師的執業特征與審計質量[J].中國會計評論，2012，10（3）.

[6]何威風，劉啟亮.我國上市公司高管背景特征與財務重述行為研究[J].管理世界，2010,（7）.

作者：楊欽皓 張超翔 單位：中南財經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