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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金融科技的發展和金融監管政策的趨嚴為傳統金融行業帶來了挑戰,也為中小銀行探索發展轉型策略提供了新的路徑。電子支付,尤其是第三方支付的發展,為中小銀行依靠金融科技加快轉型升級帶來了機遇,有利于中小銀行以電子支付為切入口增強業務協同性,發揮特色優勢,適時介入支付機構并購重組業務,拓展線上供應鏈金融服務和消費金融業務渠道,并基于電子支付大數據分析加強風險管控等。
[關鍵詞]第三方支付;電子支付;中小銀行;監管
隨著利率市場改革的深入和金融監管力度的加大,中小銀行依靠存貸利差為主要收入的模式難以維系,理財業務、投行業務、同業業務等均受到影響,尤其在“互聯網+”戰略推進背景下,收入來源集中度較高、客戶易被分流等已成為中小銀行未來必須面對的問題,需要通過拓展多元化業務完善收入結構,提升客戶黏性,加快轉型升級[1]。2010年以來,隨著移動智能終端的普及,支付市場全面進入移動支付時代。2017年,我國電子支付交易規模超過2500萬億元1,在金融體系中占據重要地位。在大型商業銀行和互聯網金融的雙重競爭背景下,電子支付,尤其是第三方支付,成為中小銀行利用金融科技揚長避短,開拓有特色的轉型升級之路的切入口之一。因此,電子支付產業的快速發展為中小銀行優化客戶服務、服務實體經濟和加快盈利模式轉型提供了機遇。特別是在經濟下行、風險暴露、不良飆升階段下,為中小銀行調整收入結構、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實現有效控制風險提供了機遇[2]。
一、我國電子支付產業發展特點
在金融科技和產業政策的共同推動下,我國電子支付產業發展呈現出以下幾方面特點。首先,電子支付產業實現了中國式跨越發展。由于移動支付技術的快速推廣,我國正在快速步入非現金支付時代。2017年,通過第三方支付處理器(經由桌面或手機)的網絡支付金額超過20萬億美元,是美國同年的支付規模兩倍多,其中移動支付普及速度更快。截至2017年底,我國手機支付規模約為美國的70倍2。其次,電子支付對現金和銀行卡的替代性逐步提高。電子支付,尤其是第三方支付的爆發性增長,最初源于國內網上購物的激增,除了支付寶和財付通這兩個第三方支付市場最主要的參與機構之外,許多其他行業的市場參與者也正在進入第三方支付市場,如美團點評、國美電器等,有力推動了第三方市場規模的迅速擴張。雖然與銀行卡支付相比,我國第三方支付市場規模小得多,但第三方支付交易頻率逐步升高,并于2016年超過了銀行電子支付。再次,逐步形成了寡頭壟斷的市場格局。截至2018年中,在支付牌照清理之后,240余家支付公司在傳統支付價值鏈的一個或多個環節之中開展業務,其中僅支付寶和財付通兩家企業就占據84%的市場份額3。然而,激烈的競爭并沒有阻止越來越多的其他行業中的大公司進入支付市場。最后,第三方支付仍然以小額支付為主。雖然第三方支付在過去的幾年中快速增長,但第三方支付總規模僅占銀行電子支付的4%。這主要因為大多數B2B交易和大額商品支付仍然通過傳統金融系統來處理,而支付公司則更多地處理小額商品和高頻率交易的支付需求。
二、電子支付產業未來發展潛力及監管趨勢
(一)電子支付產業潛在市場規模近三年來,電子支付市場中銀行電子支付規模變化不大,而第三方支付市場規模發展迅速且潛力巨大(表1)。鑒于國內第三方支付市場未來的發展空間,并基于以下關鍵假設,預測第三方支付市場的潛在規模:一是假設到2020年中國的貨幣數字化水平達到了美國在2016年的類似水平,那么到2020年,由支付公司來處理的零售消費額占比將從2016年的40%上升至68%4。這意味著中國需要在4年內完成美國14年的工作(2002—2016年)。二是鑒于監管收緊、新清算所的引入,以及試圖進入支付市場的其他行業競爭對手等因素,預計未來幾年,支付有關取費的下行壓力將進一步加大。如表2,據預測到2020年,與消費相關的第三方支付的年支付總額將達到31.6萬億元,第三方支付市場將產生近700億元年費。
(二)電子支付產業驅動力突出,未來發展可期1.貨幣數字化的快速發展。隨著電子商務和智能手機的迅速推廣,自2012年以來中國非現金交易價值增長了187%,目前超過30%的交易是非現金交易,這一比例在2002年則接近于零5。同時,央行也正著手研究數字貨幣的相關制度建設[3]。2.低廉的交易費用。第三方支付公司為了吸引更多的用戶注冊而對有關支付進行補貼,低廉的交易費用和便捷的支付推動了第三方支付在小額商品和高頻支付項目中的迅速應用。3.特殊的基礎設施。中國銀行系統基礎設施的逐步完善,如銀行卡的高滲透率、嚴格的身份證和電話號碼驗證等因素疊加,推動了第三方支付的爆發性增長。截至2017年底,一名普通中國消費者平均擁有3.6張借記卡6,這為建立第三方支付賬戶掃清了障礙。4.電子商務和社交平臺的發展。國內電子商務的迅速發展是第三方支付的主要增長點,而社交互動則是微信支付的驅動力。5.技術對電子支付便捷性的提升。隨著人臉識別支付、云支付等技術的不斷發展,科技將進一步推動電子支付便利性和安全性的提升。
(三)電子支付市場監管趨嚴,對外開放趨勢明顯1.市場監管力度加大,支付牌照收緊。自2011年起,支付市場開始實行準入制度。截至2015年底,已有270余家第三方支付機構獲得了支付牌照。然而,從2016年開始,央行加速整頓電子支付產業,由于違法違規行為被央行開出罰單的支付市場主體從第三方支付機構,擴展至包括銀行在內的整個支付行業。支付牌照逐步收緊,行業進入門檻有所提升,截至2018年6月底,央行已注銷28張牌照,剩余243張5。電子支付,尤其是第三方支付行業集中度逐步提高。未來一段時間,有關部門對電子支付產業,尤其是第三方支付監管的高壓態勢仍將保持較長一段時間,市場的持續調整在所難免,在競爭力較弱的支付機構被逐步淘汰之后,電子支付市場的寡頭壟斷格局將更為凸顯[4]。2.引入新清算機構,提升市場透明度。為加強電子支付資金的安全性、提高市場透明度、改善行業競爭環境,央行設立了新清算機構———網聯(中央結算中心),以處理非銀支付機構的網絡支付業務,從而改變過去的直連模式。網聯將負責支付公司的集中清算,其設立代表了支付市場新監管框架的確立,體現了央行支付市場資金監控的進一步加強,而以往銀行與第三方支付機構直連模式將無以為繼。網聯的設立成為了第三方支付發展的分水嶺。同時,新監管框架對電子支付產業的最終影響仍有待觀察,其歸因于許多動態因素:一方面,網聯無法成為非銀行支付的唯一清算所,銀聯新一代無卡業務轉接清算平臺已經于2018年1月正式上線,并計劃啟動與支付寶和微信支付的連接。在支付線上到線下邊界日益模糊的背景下,網聯與銀聯的市場競爭可能導致市場格局更加復雜;另一方面,網聯設立的主要目的是讓監管機構更好地監控資金流動,因此第三方支付公司可能需要與監管機構,甚至是部分銀行共享交易數據和一些獨家用戶數據,可能讓第三方支付公司失去關鍵優勢,即數據獨占性,也可能影響其通過其他業務線條將交易數據貨幣化,如貸款、信用評分、在線廣告等[5]。3.放開外資準入,市場開放步伐加快。2013年,支付機構業務處理量僅為371億筆,而到2017年處理量已近3200億筆,處理金額近170萬億元,增長了近10倍7。同時,部分支付企業加緊了支付服務國際化的步伐。在我國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背景下,希望參與國內支付服務市場的外資企業也在逐步增加。2018年初,中國人民銀行第7號公告,明確了外商投資支付機構的準入條件和監管政策,對為境內和跨境交易提供電子支付服務的境外機構的資質和準入條件進行了說明。規定其能夠享受“國民待遇”,可以根據有關規定取得支付業務許可證,從而統一了內資、外資機構的準入標準和監管要求,加快了國內支付服務市場的改革開放步伐。
三、對中小銀行開展相關業務的建議
(一)基于電子支付增強業務協同性,發揮特色優勢金融科技快速發展的背景下,電子支付逐步成為金融系統最基礎的組成部分之一,不僅承載著平臺的日常支付和結算,同時還是匯聚流量和積累數據的重要手段。基于電子支付的流量和數據是金融和非商業銀行開展其他金融業務的底層基礎。建議新形勢下中小銀行轉型升級將電子支付作為入口,以支付數據為支撐,提升業務協同性,發揮自身優勢和特點,通過開展特色化業務,與大型銀行實行差異化市場競爭,利用金融科技手段探索合適的市場發展策略[6]。一方面,應降低對房地產和固定資產投資等產業的依存度,加大“助農”傾斜,增加對中小微企業等特色客戶的業務拓展和研究,并根據支付數據分析結果,打造具有本地特色、互聯網推廣能力強的金融產品和服務,如安徽省農商行聯合其他機構推出的支付平臺“金農e信付”等。另一方面,加強與第三方支付機構的合作,利用第三方支付平臺公司客戶群規模較大的優勢,打破中小型銀行自身渠道和客戶數量上的限制,同時結合第三方支付平臺資金劃撥和清算業務最終須由商業銀行來完成的政策規定,將自身服務通過第三方平臺進行擴展和補充,實現客戶資源共享和業務優勢互補[7]。
(二)把握市場整合及開放時間窗口,適時介入支付機構并購重組業務支付牌照的收緊將提高第三方支付行業集中度,市場主體的準入門檻也將進一步提升。目前支付寶等龍頭支付公司的市場份額將進一步擴大,其他支付平臺對剩余市場份額的競爭將愈加激烈。為提高市場競爭力,支付機構將逐步擺脫獲利渠道單一、業務模式雷同的發展方式,并進一步推動行業機構開展并購和業務整合。規模較小的支付公司尋求大集團并購現象將增加,而部分大集團也需要支付牌照加強支付體系建設,預計未來一段時間電子支付市場將出現大量的并購整合情況。此外,國內第三方支付平臺和網上銀行平臺一直是境外投資者的關注重點。隨著國內支付市場放開外商投資支付機構的準入限制,境外機構在具有國內有實體支付公司的前提下,可以取得支付業務許可證,因此第三方支付機構也將成為外資機構潛在并購的重點領域。中小銀行可關注相關領域,適時拓展并購重組業務[8]。
(三)以B端電子支付市場為切入點,拓展線上供應鏈金融服務在C端電子支付市場被幾大巨頭占據,未來發展空間有限的背景下,B端電子支付市場商機還未被完全開發,尤其在“互聯網+”戰略推進背景下,生產型企業線上供應鏈金融需求將逐步釋放,移動互聯網和大數據將降低金融機構對中小企業的服務成本[9]。因此,建議中小銀行以電子支付為手段,充分發揮區域客戶資源優勢和“支付數據價值”,圍繞上下游搭建線上供應鏈,幫助優化企業資源配置,逐步拓展線上供應鏈金融服務,將供應鏈管理和電子商務相互融合。這不僅有利于降低中小企業的融資成本,拓寬融資渠道,盤活企業存量資產,也有利于銀行開展動態增量的融資服務,并據此為投資者提供創新型的投資標的,如電子商業承兌匯票等應收賬款資產證券化。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3月,國內首單電票類應收賬款資產證券化項目已經通過深交所的論證并將發行交易。未來,中小銀行可以基于線上供應鏈金融模式,優選有實體背景的核心企業進行合作,重點關注其現有供應鏈模式中的中小企業發展的難點和痛點,開展綜合金融服務,為中小企業融資和風險管理等提供綜合解決方案,逐步完善基于支付數據的B端電子商務線上供應鏈金融服務[10]。
(四)以支付數據挖掘和場景拓展為基礎,拓寬消費金融業務渠道經過近幾年的培育與發展,消費金融已成為金融行業的重要增長點,根據每年獲客超過20%的增長率預計,到2020年消費金融市場規模將超過8萬億元8,因此消費金融逐漸上升為各大銀行的戰略重點。由于中小商業銀行大部分是區域性銀行,長期服務于本地區,在區域內具有一定的資源優勢,對當地情況了解更為深入,獲得當地政府、企業和個人客戶支持和信息的難度相對較低,開展消費金融業務更具有利條件[11]。因此,為發揮地緣和信息優勢,在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建議中小銀行在傳統信貸系統基礎上嫁接消費信貸系統,基于本地區或行業客戶資源,通過電子支付數據挖掘和支付場景拓展為基礎,創新消費金融產品和服務,避免同質化產品,走差異化、特色化發展之路,從而建立健全穩定的獲客渠道和支付通道,搭建銀行系統的消費金融大數據平臺,打造銀行、消費金融、支付在內的個人客戶金融生態系統,并通過個人金融生態系統的建設,增強用戶粘性,提升對客戶風險識別和風險計量水平,推動消費金融板塊業務發展。
(五)基于電子支付大數據分析,加強風險管控在金融監管力度持續加大、金融去杠桿持續深化的背景下,面對信用風險聚集、風險防化壓力加大的現實情況,為更好地實現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的轉變,中小銀行的相關風險管控工作需要邁上一個新臺階,以提高數據分析和應用能力為前提,加快業務流程的全智能化建設[12]。作為傳統風控方式補充,大數據風控可以依托電子支付數據和信息,尤其是行為數據進行風控,能夠應用于銀行、消費金融等各個領域,甄別現有客戶的風險性,并挖掘潛在合格客戶。基于支付的大數據風控的優勢在于豐富了信用風險評估的數據緯度,通過大數據采集和分析,能夠得到用戶行為的規律性信息,而這些信息用戶通常不會主動提供給金融機構。因此基于支付數據的信息分析結果將為中小銀行的風險管控工作提供重要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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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史丁莎 王曉楠 單位:北京大學 經濟學院博士后科研流動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