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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臺世界雜志》2014年第S3期

一、春秋歷史大變革，投壺適時早成型

投壺活動在春秋時期的出現成型顯然是禮節形式簡化的表現。首先它是射禮的一種簡化。據史料記載：射禮原本繁雜，而投壺禮簡單，射禮形式隆重，而投壺禮形式輕簡；大射禮或鄉射禮需要提前向來賓發出邀請，賓客將至，主人要親自出門迎接，而投壺禮只需要在儀式開始前邀請賓客參與即可，更沒有主人出門迎賓的要求；此外，投壺禮所用的鼓節只有射禮鼓節的一半。其次，投壺禮儀的動作由過去習慣的“射”改為“投”，是先秦古人狩獵方式的一種反向發展表現。在農業、畜牧業尚未出現前，采集和狩獵是人們獲取生活資料的主要方式。其中通過狩獵而來的獵物肉類顯然要比采集而來的植物果實更能滿足人們的需要，所以狩獵工具是古人急切想改進的生產工具。從自然形成的木棍石塊到經過簡單加工制作的石球、石飛索、弓箭等工具，以狩獵為目的成為舊石器時代生產工具改革的主線。在狩獵形式發展過程中“，投”是“射”的前一階段，而春秋時以投壺替代射禮無疑是古人生產方式發展的一種反向表現，也是禮儀簡化的一種標志。

二、史籍記述投壺禮，人員工具樣樣齊

投壺活動的用具并不繁雜，主要有矢、壺、筭、中、馬、觴、瑟、鼓等。其中，矢就是所投之物，由于投壺終究是一種簡化的射禮，所以所投之物也像射禮一樣被稱為矢。根據《禮記•投壺》的記載，矢是由棘木或拓木制成，制作時樹皮不用剝去，以此增加矢的重量和堅韌度。矢的長度并不固定，多數為三尺六寸、二尺八寸、二尺三種，選擇多長的矢一般要依投壺離投壺之人的距離而定。至于矢的粗細，《大戴禮記》中有記載，“大七分”和“矢八分”，指的就是矢的不同圓周。壺，顧名思義就是投矢之的。春秋時投壺活動常常在宴飲時進行，因而所用的壺一般都是宴飲上用的酒器，壺的大小、形制也因此沒有定數。投壺活動開始前，主人一般會命人在壺內裝入一些小豆，以防投進去的矢直接碰到堅硬的壺底而反彈出來。筭是木質籌碼，用來計算投中矢的次數，一般長為一尺二寸。中是盛裝筭的器物，由木刻而成。中的形狀有如伏鹿或伏兕，其背上立圈鑿孔以盛裝筭。馬是一種勝筭，它并非真正的馬匹，而是馬形木刻。春秋時，投壺活動一般以三局為限，每勝一局者獲一馬以表示勝局的次數。由于投壺由射禮改創而來，所以春秋時投壺活動的勝者被比為戰場上的將帥，而將帥配好馬是理所當然的，所以表示勝局的勝筭就被定為馬形[4]369。觴并非投壺活動直接要用的工具，但也經常出現在投壺活動中。因為投壺往往是與飲酒同時進行的，所以觴作為一種飲酒器也被納入《禮記》所認定的投壺工具中。至于瑟和鼓，也不是投壺活動直接要用的工具，它們只不過是在投壺活動進行時樂工在場邊伴奏所用的樂器，也就是為投壺助興之器物。春秋時期，投壺活動的參與者眾多，有主、賓、司射、司正、酌者、弦者、大師、主黨、賓黨等。他們中有的是直接參與投壺，有的則是服務于投壺活動。主和賓是投壺的主要直接參與者。司射由主人的親信下屬擔任，負責主持整個投壺活動。司正是計算投壺者所得筭和馬的人。酌者由勝方的隨從擔任，負責給負方酌酒。弦者是在場邊為投壺活動鳴樂助興的樂工。大師是樂工的首領，負責根據投壺場上的形勢走向協調音律。而主黨和賓黨是參與或觀禮投壺活動的幾類人的總稱。主黨包括執事的使者、鄉鄰中前來觀禮的未成年人等，賓黨包括作為眾賓之長的庭長、鄉鄰中前來觀禮的成年人等。按照宋代陳祥道在《禮書》中的說法，之所以要劃分主黨和賓黨，主要是主人為表對賓客的尊重之意。

三、形式步驟不可越，賓主暢飲同歡慶

在投壺活動正式開始之前，首先是請賓投壺。也就是賓主要先行燕禮，隨后主人登階高坐，面向階下賓客。此時，主人請出奉中的司射、執壺的使人，口頭向賓客發出投壺的邀請。主人在發出邀請時，會說自己的矢是彎的、壺是不正的，以表示謙遜。賓客可以即刻答應，也可推辭，但如果推辭兩次后主人依然盛情邀請，那么賓客只能恭敬地接受主人之請。然后，主人引導賓客至設有投壺的宴席處。投壺一般設在兩楹的中間。春秋時，房屋分為前堂后室兩個部分，中間用隔斷分開，楹就是前堂的柱子。賓客在楹下行三拜之禮后接過主人手中的矢，而后主人又行回拜之禮。如果主人授矢后手中還有其他物品以至不方便回拜，可延后再拜。賓主雙方在楹下行完拜禮，主人要單獨到設置投壺的兩楹之間，宣布投壺之筵開始，遂引導賓客就筵。就筵的位置也是非常講究的。據孔穎達的《正義》中所說，投壺活動開始前，主人和賓客皆面向南，相互之間的距離大約為一張弓的長度。按照《周禮》中關于射禮所用之弓的介紹，弓長有六尺、六尺三寸和六尺六寸三種長度。所以，春秋投壺活動中賓主筵席的間距應該是在六尺到六尺六寸之間。賓主就位，司射負責矢、壺、中、筭等所用工具的擺放，擺放妥當后宣布本次投壺活動的規則。春秋時，并非所有投壺活動的規則都一樣。例如對矢身的哪個部分入壺才算中有不同的規定，對連續投中是否有效也有不同的規定。所以，每次投壺活動開始前需要有司射宣布本次投壺活動的具體規則以示公平。最后，司射要確定樂工們是否準備妥當，以保證投壺活動能有一個優雅的視聽環境。所有繁瑣的準備工作業已完成，投壺活動也就正式開始了。司射分別向賓主奉上矢，請他們輪流上前投壺。賓主將矢放置在身前的地上，按順序取而投之。如有投中，司射便從中取出一筭放置在地上，以此計分，這一過程被稱為釋筭。如果是主人得分，筭則放置在中的左邊；如果是賓客得分，筭則放置在中的右邊。一局投壺完成，由司射統計賓主雙方所獲的筭數，并為該局獲筭數多一方立一馬以示勝局。一局落敗一方要被罰酒，由勝方的隨從為其酌酒。罰酒時，樂工要停止奏樂，罰酒結束后方可再起樂，繼而開始第二局投壺。春秋投壺活動與射禮一樣，以三局為限。三局結束后，司射宣布“請慶多馬”，也就是為勝方慶賀。勝方還要為另一方親自酌酒。雙方暢飲時，司射命人撤去矢、壺、馬、筭等物，至此，一次完整的投壺活動便告結束。

作者：馬平軍單位：西北農林科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