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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章以創作思維、敘事形式、聲畫關系等三個研究視角為切入點，探析新媒體紀錄片在媒介生態變遷下所呈現出的創作上的變化與發展。

關鍵詞：互聯網；新媒體紀錄片；媒介生態變遷；新媒體紀錄片創作

“互聯網”、“移動互聯網”急劇改變著當今世界的媒介生態環境。相對于傳統媒體，“互聯網”、“移動互聯網”技術不僅推動著媒介生態的變遷，而且改變著紀錄片的媒介形態，為紀錄片注入互聯網基因，引發紀錄片在創作、傳播、接受與市場化進程中的突破創新和重新定位。筆者試圖在動態變遷的視野中對衍變的媒介生態物種進行觀測和探析，以期找到新媒體紀錄片發展的一般規律,為新媒體紀錄片研究提供媒介生態學視閾下的系統解讀。

一、新媒體紀錄片的研究范圍界定

新媒體不僅是紀錄片的傳播渠道和平臺，其也在與紀錄片互動、互滲過程中為紀錄片的內容、形式、傳播模式和市場化注入新的內涵。因此，筆者立足于實踐領域的現狀和學術界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嘗試界定“新媒體紀錄片”的研究范圍。

1.傳播渠道、平臺和傳播對象基于互聯網、手機移動終端（1）傳統媒體在“全媒體”戰略過程中，生產并于互聯網、手機移動終端上播放的紀錄片，如《我們一起走過—致敬改革開放40周年》《舌尖上的中國3》等。（2）民營傳媒公司自制或聯合制作，并在互聯網、移動互聯網上傳播的紀錄片。如騰訊視頻、稻來傳媒、企鵝影視聯合制作的紀錄片《風味人間》等。（3）新媒體自制、與電視臺或企業聯合制作、購買海外版權的紀錄片。如鳳凰視頻、騰訊視頻、愛奇藝、優酷等網站；移動終端的應用程序和自媒體公眾號，這也是新媒體制播紀錄片的生力軍。（4）在互聯網、手機移動終端上傳播的獨立制作紀錄片。

2.具有互聯網基因新媒體不再僅僅是紀錄片傳播渠道和平臺的一個“稱謂”，而是成為改變紀錄片創作思路、生產技術和產業鏈架構的重要因素，其不僅改變了傳統紀錄片的傳播渠道和傳播方式，同時也變革著紀錄片的生產加工方式，生產者、傳播者與用戶的關系，用戶的行為模式和習慣。在創作上運用互聯網思維和新媒體技術，在內容上呈現互動、整合等特點。紀錄片生產、傳播、接受等各環節間的壁壘被打破，邊界變得模糊，此變化可從“受眾”與“用戶”的稱謂轉變中窺見一斑。《我在故宮修文物》在bilibili風靡時，紀錄片本體和彈幕視頻網站網友互動留言的結合，成為了紀錄片傳播的新景觀；此外紀錄片篇幅的變化，如微紀錄片的出現，則凸顯了制播方整合的互聯網思維，充分考慮到用戶的“碎片化”時間安排。

3.借助新媒體技術由計算機技術、互聯網技術、手機移動技術及近年來熱議的“VR”（虛擬現實技術）交互技術等構成的新媒體技術正改變著傳統紀錄片的表達方式，如交互紀錄片基于互聯網平臺進行創作與傳播的紀錄片新形態。《浮生一日》的制作團隊與視頻網站YouTube合作，邀請全球網民用攝像機記錄下2010年7月24日這天的經歷并回答提問，最后從來自190個國家的80000段短片中挑選并剪輯成為了95分鐘的成片；紀錄片《錫德拉灣上的云》則運用VR交互技術，以12歲女孩錫德拉的第一人稱視角，走進了敘利亞難民的生活日常。新媒體紀錄片是動態變化著的，上述范疇在今后的研究中必將經歷不斷調整的過程。設想“AR”（增強現實技術）、“MR”（混合現實技術）、“Cyborg”（賽博格系統）等人機交互技術的研發與推廣，將在未來與紀錄片找到某種契合。

二、生態變遷下新媒體紀錄片創作研究

媒介生態變遷及其中人與群體的價值體系變遷為紀錄片創作、傳播、接受、市場化研究帶來了更多新內容，表現尤為明顯的是新媒體紀錄片的創作。其有對傳統紀錄片“語體”、“語法”的繼承和保留，也有因適應媒介生態變遷而產生的變化與創新。不同于傳統紀錄片的變化主要包含以下幾個方面：

1.創作思維的轉變適應于互聯網傳播的新媒體紀錄片創作手法，其最本質的變化當屬紀錄片創作思維的轉變。新媒體紀錄片的創作呈現出更加關注用戶體驗與參與度的趨勢。例如2012年上線的交互紀錄片《71號灰熊》，以對加拿大班夫國家公園中的71號灰熊的跟蹤拍攝為切入點，描繪了該地區的物種分布和生態環境，展現了人類行為與生態環境之間的緊密關聯。該交互紀錄片在創作上運用3D數字技術，將紀錄片的界面設計為由網格構成的3D抽象地形圖。網格上布滿了標記和點，特殊的標記符號用作地形和地勢標識，而點則是模擬了用戶所參與野生動物的移動。這種類似于游戲界面的設計是交互紀錄片創作的一大特點。在傳統紀錄片創作手法的繼承方面，《71號灰熊》用攝像機鏡頭記錄了第71號灰熊被發現、捕捉、放生的全過程，讓受眾對71號灰熊有一個直觀的認識；在創作思維的轉變和創新方面，《71號灰熊》將用戶作為一個主體引入到數字生態環境中，用戶可以通過移動鼠標在3D地圖上行走，并通過鼠標點選來認識和了解該地區灰熊及其它生物的物種生存狀態。這種紀錄片與交互游戲的組合，不僅讓用戶直接參與到項目中，且利用交互游戲的網頁界面將原本嚴肅的環境和物種生存話題以相對比較新穎和充滿互動的方式呈現給用戶，通過數據和信息的提供讓用戶在特定場域下反思該交互紀錄片的主旨。

2.敘事形式的解構當數字交互技術、沉浸式的VR技術應用于紀錄片創作時，傳統紀錄片中的線性敘事也開始發生變化，而這種變化有的是基于對傳統紀錄片線性敘事的保留和延伸，還有部分則是對傳統敘事形式的解構。以中國首部VR紀錄片《山村里的幼兒園》為例，該片利用VR技術記錄了貴州松桃大灣村中的留守兒童爍琪、龍玲、龍彩欣，爍琪的奶奶，龍彩欣的外婆，志愿教師建芬的生活狀態，為觀眾搭建了貴州松桃大灣村的鄉土社會圖景。在鏡頭剪輯上，《山村里的幼兒園》繼承與延續了傳統紀錄片的鏡頭組接方式，但其采用的交互式敘事方法是對傳統紀錄片敘事形式的解構。其不同于傳統紀錄片的線性敘事方式，突破了“畫框”的約束，將敘事的展開置于360度的虛擬空間中。觀眾可以身在其中，并有選擇地參與到敘事中。時間在VR紀錄片中被賦予新的解讀和體驗，敘事進程不再完全根據紀錄片導演設置的時間進度、鏡頭組接和交代來依次鋪陳，更多的則是依賴于受眾的觀看與感知。如何通過VR技術營造全知視角，讓受眾沉浸在虛擬現實的空間中，找到自己的興趣點，并且又能通過敘事的推進將受眾的注意力拉回到故事的主要線索上來，是VR紀錄片創作者在創作過程中需要考慮和把握的。3D空間中信息量的拓展和散布，受眾在虛擬現實時空中的興趣和選擇點的差異，都表明傳統紀錄片的剪接點和剪接率的設置不再完全適用于VR紀錄片創作。因此，VR技術應用于紀錄片，將對傳統紀錄片的敘事形式和形態產生前所未有的沖擊。

3.聲畫關系的拓展新媒體紀錄片的聲畫關系在傳統紀錄片的基礎上進行了新的拓展和嘗試。VR紀錄片以主觀視角的呈現方式將受眾引入紀錄片的拍攝現場，給觀眾以沉浸式和自主選擇的觀看體驗。其全景拍攝特點，與傳統紀錄片拍攝和剪輯的“語體”、“語法”不同，VR紀錄片中沒有鏡頭的推拉和變焦，搖移跟甩都由受眾自行選擇和完成。不僅如此，在聲音的處理和聲畫關系上也有了更多的可能性。VR紀錄片《錫德拉灣上的云》以女孩錫德拉第一人稱的敘述帶領受眾走進敘利亞難民的生活。360度的虛擬現實呈現中，場景內的聲音被完整記錄了下來，畫外音的功能在紀錄片中被消解。受眾持有的是攝像機視角，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通過肢體動作來選擇觀看和觀察的角度，每個人觀看的方式和選擇決定了他們對信息的獲取，聲音的表達較少地依賴于剪輯，更多的是一種全然的呈現。相較于傳統紀錄片，聲音的重要性更加凸顯，其在對受眾注意力和觀看選擇等方面起著引導性的作用。交互紀錄片《聲音獵手》是一個以聲音記錄、傳播和創作為靈感來源的交互紀錄片，由網站、手機App和紀錄短片交織而成。其中，紀錄短片有4則，分別以4個不同地域為切入點，以人物的故事為線索，講述了發生在非洲拉哥斯、德國柏林、巴西圣保羅、美國紐約等地方的人與聲音的故事。無論是語言、音樂還是日常生活中的各種音響效果，都是紀錄片關注和聯結的內容。全球的用戶可以通過互聯網、手機移動終端登錄到交互紀錄片平臺，將捕捉的素材（聲音素材）上傳，并通過對不同聲音的選擇、混音，進而在線創作出聲音片段，并且可以將其保存，與全球網友交流與分享。我們日常生活中存在的各種聲音，在這個交互紀錄片中被放到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從內容到形式都圍繞著聲音展開。該交互紀錄片創作有對傳統的聲畫關系的運用，也有對傳統聲畫關系的拓展，網頁界面上對于聲音的選擇、混音和分享為聲音在紀錄片中的運用創造了更多的可能性。

4.表現形態的創新相比于紀錄長片和紀錄短片的篇幅，新媒體紀錄片在形態上呈現出“小微化”的特征。與傳統紀錄片不同的是，新媒體紀錄片常常是由若干個時長在10分鐘以內的“微”紀錄片構成的綴合體。2018年由中央電視臺紀錄頻道制作的，在bilibili等互聯網站上播放并引起熱議的百集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其以一件國寶作為一集紀錄片的主題，通過100個6分鐘以內時長的短片講述關于100個國寶的故事，不僅在紀錄片的篇幅上采用了“微”視頻的綴合方式，而且也充分考慮到受眾的年齡層分布、收視渠道和接受度等因素，解說詞內容輕松詼諧，采用了很多互聯網流行的詞匯。這一紀錄片篇幅和形態上的變化，凸顯了制播方整合的互聯網思維，充分考慮到新媒體用戶的“碎片化”時間安排，是紀錄片在新媒體生態環境下創新發展的一種有益嘗試，類似的還有紀錄片《故宮100》《丈量》《天罰：二戰全紀實》等。交互紀錄片以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終端為平臺，以電腦網頁和手機界面作為呈現基底，相較于傳統形態的紀錄片，其形態更為豐富多樣，為多媒體素材的整合和兼容打開了更自由和寬廣的空間。交互紀錄片《聯通的墻》于2014年的柏林墻倒塌25周年紀念日，其通過網頁界面設計，讓受眾體驗到隔離墻的存在，并了解身處隔離墻周邊的人們的實際生活狀態。該交互紀錄片由若干6分鐘左右的“微”紀錄片、頁面互動游戲以及投票環節等構成，以全世界41堵隔離墻還隔離著人們為展開背景，以美國與墨西哥之間、西班牙與摩洛哥之間的兩堵隔離墻為關注點，以這兩堵隔離墻周邊人們的生活為線索，架構起一個可供受眾參與、選擇以及反饋的平臺。網頁設計采用紅色的線條將界面劃分為左右兩個區域，好像隔離墻阻隔著人們的交流與生活。紅色的線條兩邊排列紀錄短片，涉及的主題與隔離墻兩側生活的人們息息相關：隔離墻、女性、孩子、動物、愛等等。受眾在體會隔離墻兩側生活狀態的同時，還可以通過投票，選擇下一個主題。主創團隊會根據網友投票的結果，拍攝相應主題的紀錄片，并在網站上播放。這種制作方式和呈現形態為全球范圍內網友的對話、交流與互動打通了渠道。

作者：陳律薇 單位：浙江傳媒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