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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健康建筑是改善民生、促進行業發展、助力健康中國戰略引領下的多項政策落地的重要載體。本文系統闡述了我國健康建筑的發展溯源、發展需求、定義及發展理念，梳理了健康建筑與綠色建筑的區別，從標準、項目兩個方面介紹了目前我國健康建筑的發展現狀，并從標準體系、健康建筑產業及國際參與3個方面指出了健康建筑的發展趨勢。

［關鍵詞］健康建筑;發展理念;評價;標準;健康產業

1健康建筑理念

1.1健康建筑的溯源

近30年來，世界對于“環境衛生及健康建筑”進行著持續關注，早在1987年及1988年，即分別在瑞典召開了有關“健康建筑(HealthyBuildings)”的國際學術會議，會議旨在探求“健康建筑”的技術途徑及功能要求［3］。實際上，人們對健康建筑的重視，源于與建筑有關的影響健康的問題不斷出現。20世紀70年代末，人造板生產的發展需要快速粘結劑，隨之產生的甲醛是向人類發出的第一個警告信號，生活在甲醛散發的建筑內，人們會感到頭疼、眼睛和皮膚發干發炎等。WHO在病態建筑綜合征的報告中指出，一些人在建筑中頻繁發作的癥狀與建筑有關(如眼睛干燥或流淚、鼻塞、喉嚨干燥、頭痛、嗜睡、注意力不集中、易怒等)，應該引起重視。WHO將引起病態建筑綜合征的建筑稱為“病態建筑”。隨后開始逐漸認識到健康建筑的規劃、建設、改造及管理是一個關系到人類切身利益的社會問題，有很多學者對如何防止“病態建筑”、創造利于人們健康、舒適安全的建筑環境開展了大量調查和研究工作。時至今日，對于建筑中影響人的健康因素的研究從未停止［4-7］。從1990年英國建筑研究所BRE的全球第一部綠色建筑評估體系BREEAM至今，綠色建筑在全世界迅速興起。同時，綠色建筑從最初以降低建筑能源消耗為重點逐步向建筑性能整體解決方案擴展，包括如何積極地影響建筑中生活和工作的人們，這為健康建筑的全面發展奠定了基礎。綠色建筑一方面強調的是建筑與環境之間的和諧關系，如降低碳排放、節能能源資源等;另一方面也促進了人員的健康，如提倡自然通風、自然采光、室內污染物控制、用戶控制室內溫度等等。但畢竟健康的影響因素非常多，僅僅通過綠色建筑進行約束和要求是不夠的，所以整體而言，綠色建筑涉及了建筑健康性能，但并不全面。2014年，世界綠色建筑委員會(WGBC)報告，在室內空氣質量、熱舒適、自然采光與視覺、噪聲和聲學、室內布局、健身設計等方面提出辦公建筑環境健康是綠色建筑發展的新要求［8］。所以，在綠色建筑得以全面和快速發展之后，健康建筑的發展需求逐漸顯現，可以說健康建筑既源于綠色建筑，又“超越”綠色建筑。對于我國來講，從室內舒適度、室內空氣質量控制等方面所進行的研究工作，均是健康建筑的反映。以“健康建筑”為關鍵詞檢索中文文獻數據庫顯示，早在1995年即有學者提出了健康建筑這個理念［9］，但其對于建筑健康性能的關注點仍有局限。隨著經濟水平發展和建筑技術進步，人們越來越重視身心健康，加之“健康中國”戰略的提出，使健康建筑被廣為接受并將成為建筑領域下一個重要發展方向。為此，在健康中國建設背景下，中國建筑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基于豐富的基礎研究，結合我國國情充分分析、論證和提煉了建筑所需的關鍵健康性能要素及指標，首次提出了涵蓋生理、心理和社會三方面健康因素的健康建筑理念及其指標體系。

1.2健康建筑發展需求

健康建筑是改善民生的需求。報告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可見隨著經濟水平發展，人們越來越注重生活質量和向往美好的生活，而由建筑室內空氣污染、建筑環境舒適度差、適老性差、交流與運動場地不足等等由建筑帶來的不健康因素日益凸顯，霧霾天氣、飲用水安全、食品安全等等一系列問題，嚴重影響了人們的生活，甚至威脅健康安全。通過健康建筑改善上述建筑功能帶來的問題，是改善民生的重要措施之一。健康建筑是政策落地的需求。中共中央、國務院于2016年10月25日印發了《“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明確提出推進健康中國建設，報告中再次果斷而響亮地提出了“實施健康中國戰略”的號召。在健康中國戰略指導下，國家各部委均了相關政策推進健康中國建設，而健康建筑是健康中國戰略引領下的多項政策落地的重要載體(見表1)。健康建筑是行業發展的需求。我國近十年在綠色建筑領域的發展成效顯著，而綠色建筑更多側重建筑與環境之間的關系，對健康方面的要求并不全面。因此，為實現綠色建筑為人們提供健康使用空間這一目的，必然需要在健康方面有更深層次的發展。

1.3健康建筑的定義和要素

雖然國際上很早就在關注建筑所帶來的健康問題，對建筑中影響健康的要素進行了大量研究，但對于健康建筑，國際上尚無統一的定義。健康建筑不是評價建筑能源消耗，也不是評價建筑對環境的影響，而是建筑如何直接地為人類健康做出貢獻。2000年健康建筑國際會議將健康建筑描述為一種體驗建筑室內環境的方式，不僅包含物理測量值，如溫濕度、通風換氣效率、噪聲、光、空氣品質等要素，還包含主觀性心理要素，如空間布局、環境色彩等［10］。美國WELL建筑標準中將健康建筑描述為致力于追求可以支持人類健康和舒適的建筑環境，改善人類身體健康、心情、舒適、睡眠等因素，鼓勵健康、積極的生活方式，減少化學物質和污染物的損害。我國《健康建筑評價標準》(T/ASC02－2016)中定義健康建筑為在滿足建筑功能的基礎上，為人們提供更加健康的環境、設施和服務，促進人們身心健康、實現健康性能提升的建筑。

1.4我國健康建筑發展理念

WHO給出了現代關于健康較為完整的科學概念:健康不僅指一個人身體有沒有出現疾病或虛弱現象，而是指一個人生理上、心理上和社會上的完好狀態。建筑尺度相對較小，更容易通過技術手段控制建筑帶來的健康風險因素，如裝修污染、水質污染、熱濕環境等等。建筑服務于人，健康建筑的本質是促進人的身心健康，所以，中國健康建筑的發展理念之一是全面促進建筑使用者的生理健康、心理健康和社會健康。1998年，牛光全［11］提出健康建筑的設計原則既要包括使用者健康，又要考慮能源效率、資源效益、環境責任和可承受性。在當時的條件下，健康建筑所考慮的原則是具有先進性的。而隨著建筑技術的發展，我國在2006年實施了我國第一部《綠色建筑評價標準》(GB/T50378－2006)，將綠色建筑的內涵確定為“四節一環保”，即節能、節地、節水、節材和環境保護，同時要求綠色建筑應統籌考慮建筑全壽命期內的“四節一環保”與滿足建筑功能之間的辯證關系;2014年對該標準進行了修訂，提升了綠色建筑的性能。由此可見，綠色建筑已經涵蓋了建筑在能源效率、資源效益、環境保護等方面的要求，而對于促進建筑使用者的健康，則是現階段健康建筑需要滿足的最重要要求。不可否認的是，健康建筑除滿足人的健康需求外，仍然要兼顧“四節一環保”要求和可承受性(可購買、可建造、可改造、可普及)要求。因此，我國健康建筑發展的理念之二是在綠色建筑基礎上發展健康建筑。除了建筑健康性能提升之外，我國健康建筑的發展理念之三是追求健康建筑的功能創新，既包括傳統文化回歸，又兼顧先進建筑技術科學。綜上，中國健康建筑的發展理念可以概括為在綠色建筑基礎上，通過提升建筑健康性能要素和追求功能創新來全面促進建筑使用者的生理、心理和社會健康。

2健康建筑與綠色建筑的區別

我國健康建筑是綠色建筑在健康方面向更深層次的發展，健康建筑與綠色建筑既有聯系又有區別，其差異性表現在發展階段不同、涵蓋領域不同、關注對象不同、指標要求不同、可感知性不同等5個方面。1)發展階段不同中國綠色建筑是在高速城鎮化、資源與環境壓力、建筑質量壓力、節能減排約束等背景下產生的，2006年住建部我國首部國家標準《綠色建筑評價標準》(GB/T50378－2006)，旨在通過綠色建筑“四節一環保”推動中國建筑節能、最大限度地節約資源、減少環境污染。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人們越來越關注健康，國家也提出了“健康中國”的發展戰略，為人民群眾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務。健康建筑賦予了建筑“以人為本”的新屬性，2017年1月實施了我國第一部《健康建筑評價標準》(T/ASC02-2016)，旨在通過建筑中的空氣、水、舒適、健身、人文、服務等方面綜合促進建筑使用者的身心健康。2)涵蓋領域不同綠色建筑所涉及的專業領域均與建筑相關，包括規劃、建筑、暖通空調、電氣、給排水、建材等。健康建筑所涉及的專業領域除建筑領域外，還包括公共衛生學、心理學、營養學、人文與社會科學、人體工程學、體育健身等等很多交叉學科。3)關注對象不同綠色建筑關注的對象是建筑本身的“四節一環保”性能，而健康建筑關注的對象是建筑中的人的身心健康。4)指標要求不同綠色建筑的指標要求是從建筑本身在建筑全壽命期內的資源能源節約及環境影響角度出發，技術內容包括:節地與室外環境、節能與能源利用、節水與水資源利用、節材與材料資源利用、室內環境質量、施工管理、運營管理。健康建筑的指標要求是從促進建筑中人的身體和精神健康角度出發，技術內容包括:空氣、水、舒適(聲、光、熱濕)、健身、人文、服務。5)可感知性不同綠色建筑的可感知性強調的是對建筑能源系統進行分項計量和監測，一般只有物業管理部門能夠直接接觸到監測信息和獲得監測結果。健康建筑的可感知性通過不同形式向所有建筑使用者展示，包括對建筑中的空氣質量、水質等進行監測并向建筑使用者公開;向業主展示室外空氣質量、溫濕度、風級及氣象災害預警信息;設置相關健康提示標識;開發健康建筑信息平臺并向建筑使用者無償提供相關訊息;公共區域設置板報、多媒體等宣傳健康理念;設置健身場地、交流場地、文娛設施及活動等等。

3發展現狀

3.1標準現狀

3.1.1中國健康建筑六大指標體系的構建

健康建筑的發展離不開標準體系的支撐。雖然國外具有相關技術標準，其理念和部分技術較為先進，但由于國情、人文、地域及技術水平等的諸多差異，無法直接應用于我國。因此，需要結合我國國情及現階段我國建筑技術發展現狀，科學地制定出我國的健康建筑指標體系。根據我國健康建筑的發展理念，健康建筑的指標體系應以綠色建筑為基礎，涵蓋人們所需的生理、心理、社會三方面的健康要素。雖然國外相關的技術標準無法直接應用于我國，但其理念及技術內容可供借鑒。根據國外健康建筑相關技術標準的梳理，建筑的健康性能主要關注于空氣污染物、建筑材料、凈化系統、用水品質、噪聲、光照、視覺、溫度、濕度、室內外空間、老人及殘疾人設施、食品、蟲害、健身激勵、精神等方面。對于我國健康建筑指標體系，在符合我國國情和建筑技術發展水平的前提下，既要借鑒其理念和技術手段，又要對相關技術內容進行補充和再創新。我國建筑設計標準基本按照專業劃分，綠色建筑指標體系按照“四節一環保”的形式劃分，這種專業性劃分形式讓非專業的建筑使用者不容易理解其中的含義，所以健康建筑指標體系的構建目標是要充分體現“以人文本”，力爭讓建筑使用者理解健康建筑的要素。結合我國健康建筑發展理念、相關技術內容及指標體系構建目標，將影響建筑健康性能的要素歸納為三類，即:介質性要素，包括空氣質量、水質;感官性要素，包括空氣質量、聲環境、光環境、熱濕環境;措施性要素，包括健身條件、人文營造、健康服務。對三類健康要素進行進一步歸納，使其既能體現建筑的健康要素又能簡單明了，進而構建了我國健康建筑六大指標體系，即:空氣、水、舒適、健身、人文、服務。

3.1.2健康建筑技術標準

1)中國建筑學會標準《健康建筑評價標準》(T/ASC02－2016)為提高人民健康水平，貫徹健康中國戰略部署，推進健康中國建設，實現建筑健康性能提升，規范健康建筑評價，由中國建筑科學研究院、中國城市科學研究會、中國建筑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會同有關單位制定的中國建筑學會標準《健康建筑評價標準》(以下簡稱《標準》)，于2017年1月6日經中國建筑學會標準化委員會批準，編號為T/ASC02－2016，自2017年1月6日起實施。《健康建筑評價標準》(T/ASC02－2016)遵循多學科融合性的原則，對建筑的空氣、水、舒適、健身、人文、服務等指標進行綜合規定，涵蓋了人們所需的生理、心理、社會3方面健康要素。《標準》以提高人民健康水平、貫徹健康中國戰略部署、推進健康中國建設、實現建筑健康性能提升和規范健康建筑評價為目標，結合我國健康建筑最新實踐和相關研究成果，借鑒了國外有關先進標準，開展了多項專題研究和試評，并在廣泛征求了各方面意見的基礎上制定而成。《標準》審查會上，審查專家經充分討論，認為《標準》評價指標體系充分考慮了我國國情和健康建筑特點，將對促進我國健康建筑行業發展、規范健康建筑評價發揮重要作用;《標準》技術指標科學合理，創新性、可操作性和適用性強，標準總體上達到國際領先水平。2)在編標準目前，正在編制的健康建筑單體技術標準有《健康酒店評價標準》、《健康醫院評價標準》、《健康養老建筑評價標準》，區域性標準有《健康社區評價標準》、《健康小鎮評價標準》。

3.2項目現狀

健康建筑的認證與評價，是鼓勵建造健康建筑、規范健康建筑建設的重要手段，也是帶有激勵性質、以市場為導向的促進健康建筑行業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途徑，最終目的是通過評價和認證確保建筑的健康性能［13］。為規范健康建筑的評價，中國城市科學研究會制定了《健康建筑評價管理辦法》、《健康建筑標識管理辦法》等管理辦法。截至2018年6月，我國已開展6批共21項健康建筑標識項目，其中:運行標識2項，設計標識19項;公共建筑5項，住宅建筑16項;二星級14項，三星級7項;總建筑面積157.55萬m2。

4發展趨勢

4.1標準體系精細發展

反觀我國綠色建筑發展的十余年，綠色建筑的標準體系發展經歷了最初的摸索到逐步完善到精細化發展的過程，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綠色建筑標準體系，即:在應用階段上，從單一的評價標準逐步發展到具有設計、施工、運維、評價、檢測等全過程控制的標準;在建筑類型上，從“適用于住宅建筑和公共建筑中的辦公建筑、商場建筑和旅館建筑”發展到“適用于綠色民用建筑”，且根據不同類型建筑的綠色性能特點和需求制定了不同建筑類型的綠色建筑標準。我國健康建筑發展剛剛起步，標準體系將在健康建筑發展中起到極其重要的引領和支撐作用。以綠色建筑標準體系發展脈絡為參照，我國健康建筑的標準體系也需要進一步的精細化發展，在應用階段上覆蓋設計、施工、運維、評價、檢測，在建筑類型上根據建筑對健康性能提升的需求有針對性地制定相應標準。

4.2健康建筑產業縱向融合

健康建筑所涉及的專業領域，不僅僅局限于建筑領域本身，還涉及公共衛生學、心理學、營養學、人文與社會科學、體育健身等等很多交叉學科，由此所涉及的健康產業結構亦多樣。因此，健康建筑的發展將帶動相關產業的融合與發展。同時，也需要整合科研機構、高校、地產商、產品生產商、醫療服務行業、物業管理單位、適老產業、健身產業等在內的更多資源，形成良好的健康建筑發展環境，共同帶動和促進健康建筑產業的向前發展。中國建筑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發起成立的“健康建筑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是促進健康產業融合和發展的組織之一，其由積極投身于建筑業技術進步、從事健康建筑相關工作的科研單位、高校、設計院、地產開發商、醫院、設備廠商、物業服務單位、施工單位或其他組織機構自愿組成。聯盟的任務是建立以企業為主體、產學研用緊密結合、市場化和促進成果轉化的有效機制，大力促進健康建筑技術進步，推進健康建筑有效推廣，使其成為國家技術創新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健康建筑關鍵技術的研發基地、產學研用緊密結合的紐帶和載體、技術創新資源的集成與共享通道。

4.3國際社會逐步參與

健康是全球性話題;營造健康的生活環境，亦是各國人民的共同追求。早在19世紀80年代，國外很多組織和國家就已經開始認識到住宅建筑中健康因素的重要性，如WHO提出“健康住宅15條”、美國設立國家健康住宅中心并以“健康之家”建設計劃指導住宅建設、法國通過立法和政策支持等手段發展健康住宅、加拿大對滿足健康和節能要求的住宅頒發“SuperE”認證證書、日本出版《健康住宅宣言》書籍指導住宅建設與開發［14］。近些年，美國、法國等國家又推出了專門針對建筑健康環境的標準，頻繁舉辦以健康建筑為主題的國際會議。未來，隨著全球對健康的關注度加強，更多的國家將會參與到健康建筑的發展中。

5展望

健康建筑在我國的發展剛剛起步，但其卻是改善民生、促進行業發展、助力健康中國戰略引領下的多項政策落地的重要載體，意義深遠。同時，健康建筑的性能要求更高、涉及的專業領域更廣，未來如何使健康建筑及其產業可持續發展，是值得思考的問題。就目前發展而言，各領域與建筑、與健康的交叉關系，需要持續深入的研究;健康建筑的一些關鍵問題，特別是體現在運行效果上的問題，需要進一步研究與探索。

作者：王清勤；孟沖；李國柱；謝琳娜；劉茂林 單位：中國建筑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