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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指出:神話是遠古時代的人們對其所接觸的自然現象和社會現象所不自覺地幻想出來的具有藝術意味的集體的口頭描述和解釋。古希臘神話是古希臘先民在生產力極其低下的條件下對他們認識自然、征服自然的過程中所有的生命體驗和思想感悟的抽象性概括,是他們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等在文學藝術中最直觀和最樸素的反映。古希臘神話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婀娜多姿的女性世界。在宏大的神話敘事中,女性形象作為男性政治的一種審美對象而被置于神話敘事的核心,并通過眾多女性的人生際遇和生命體驗表現出來,構成了希臘神話中女性問題的重要內容。在對人類歷史進程中女性生命價值及意義的觀照中,神話讓我們深入理解到歷史經驗中女性形象的深層意蘊和價值內涵。從古至今,男權文化對女性形象的塑造可謂目的相同,手法各異。但可以肯定,古希臘神話中的女性形象與古希臘時期女性地位的跌落有著直接聯系,即與男性政治強大的話語權威有著密切的關系。隨著父權統治地位的確立,女性逐漸從原來的社會政治活動、經濟活動、家庭生活等領域中的中心走向邊緣,成為男性政治的一種對象性存在,女性形象也一再被男性政治所建構和操控。因此,深入挖掘神話中女性形象的文化內涵,揭示神話中女性形象的政治意蘊,對我們正確解讀神話中眾多女性問題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一、男性權威政治博弈中的工具性形象
男性政治作為一種文化體系,是男性利用自身的性別話語權威對社會生活中的女性在生理、心理等各個方面進行操控和壓制的一種文化表征。古希臘神話是遠古先民的自由意志、自我意識和原始欲望在文學藝術上的現實性反映。在人類歷史中,隨著母權制的跌落,文明的進步確立了男性的社會主體地位,女性由原來的中心走向了邊緣。她們只能作為男性政治的客體而存在———既要滿足繁衍后代的自然屬性,又要滿足男權文化中的社會屬性;既要維護既定的男權制度,又要扮演男性政治中被規定的性別角色。從此,她們的形象一再被男性政治所創造、言說和建構,成為一種“男性文明”的對象性存在,自覺或不自覺地扮演著男性政治話語為其設定的政治角色并履行著男性賦予的“神圣”使命。在希臘神話中,對于女性形象的建構最早可以追溯到“潘多拉”的誕生。根據神話,潘多拉是按照宙斯的旨意、由神匠赫淮斯托斯用泥水制作的、由眾神賦予生命的人間第一個女人?!把诺淠群兔阑菖窠o姑娘穿上陽光般耀眼的華麗衣裳,并給她戴上黃金的項鏈。時序女神給她蓬松的卷發戴上春天香花編成的花冠。金發的愛情女神阿芙洛狄忒賦予她無法形容的媚態。赫爾墨斯贈給她狡猾和機智的頭腦,以及撒謊和諂媚的語言技巧。眾神給她起名叫潘多拉,因為每一個神都給了她贈禮。”潘多拉來到人間,打開了她手中的盒子,無數的災難和疾病等從她的盒子里釋放出來,完成了宙斯賦予她的使命。凱特•米利特指出:“由于原始的和文明的世界都是男人的世界,在形成有關婦女的文化的過程中發揮了作用的思想也由男人構筑。我們人人熟悉的婦女形象就是由男人創造的,并被塑造成了符合男人需要的形式?!?/p>
從文化角度來看,潘多拉是宙斯為了報復人類獲得火種而創造的,代表了神話中最原始的女性形象。她被“制作”的過程就是男性政治對女性形象的工具性屬性進行描述的過程。男性政治通過對幻想的女性形象進行一種目的性的創設與建構,從而實現男性權威女性形象的政治性定格。實際上,人類的一切苦難與災禍本來源自生產力極其低下的情況下人類對自己生命局限的無知和在自然面前的無為,這也正是神話一開始就提出“認識你自己”這一命題的原因所在。女性是人類生命的給予者,自然是人類生活資料的供給者,女性生殖行為所表現出的神秘性和不可替代性與自然界一些災害現象的毀滅性和不可抗拒性,使人類總是把女性與自然聯系起來,并被看作自然的同謀而對之充滿著敬畏和恐懼。雖說父權制已經確立,女性已被趕下歷史的神壇,但母權制的影響還未完全隱退,并且在某些領域內甚至顯示出強勁的力量。因此,男性政治必須從文化層面對女性形象重新加以建構,實現對女性文化角色和文化性別的重新分派與定位。但是,人的自然屬性一方面賦予了人類無窮的生命活力,強烈的生命意識驅使人在滿足生存需求的同時又能享受生活的歡樂。文明的進程要求人不斷地超越其自然屬性而穩健地向文化屬性邁進,這就決定了人必將經受自然之“潘多拉盒子”的“煉獄”,并實現從其“惡”本質中的最終“突圍”。
所以,從這一角度來看潘多拉的形象被神話賦予了多重的政治學含意。首先,潘多拉的“制做”是以宙斯為代表的男性權威的一個“計謀”或“圈套”,她從盒子里面釋放出來禍害人類的“災難”,諸如嫉妒、貪欲、仇恨、疾病、戰爭等都是男性政治意圖的具體展現,人類對它具有一種不可抗拒性。其次,潘多拉由眾神所創造,她既是男性欲望的對象,又是男性政治博弈的一種結果。她從誕生之時起就進入了男性政治所建構的象征秩序中,并被男性政治秩序和法則所編碼和規訓。同時,在男性政治的運作下,她的形象已突破其自然屬性而完全被符號化、工具化。第三,從潘多拉的名字本身來看,她是眾神送給人類的一件禮物,是一個“擁有一切天賦的人”。不論她以什么樣的形象放置于人類中,她的名字已經說明了她的“身份”只是男性政治所賦予“女人”的一種性別存在和男性權威在政治博弈中可以把玩和操控的工具。她被置身于一種權力與性別政治的演繹場所,把生命袒裎給男性世界,自己卻在男性政治集團的凝視與操控中承受罵名。男性政治通過對女性身體的否定再到對女性形象的否定,從而建立一套鐵定的性別政治秩序以保證男性至高無上的政治權威。
二、男性英雄生命體驗中的精神家園
精神家園是人的生命的理智認同、情感寄托與意志安頓之所,是人的存在的意義世界。希臘神話是遠古初民尋找精神家園、建構精神家園的過程中一種認識世界、把握世界的方式在文學中的體現。馬克思贊美說:“希臘神話是人類童年時代的詩,具有永久性的魅力。”聚焦女性完美形態,突出女性高貴品質是希臘神話作品中表述女性形象時最常見的敘事特點之一。男性對女性形象的注視,首先在于滿足他們對女性外表形態的審美期待,在于滿足他們在外部審美愉悅的同時獲得心理世界的自我釋放,而與之相對應的女性的自我價值和生命意義,則迎合或服從于男性的審美意趣。其次,這也是人類初始時期男性價值觀的一種有意或無意的展示,是男性自我價值確立后審美價值的一種最直觀的標識。因此,神話中的男性英雄們不論是為情欲而生還是為榮譽、尊嚴而死,置身于其中的女性都超越了她們的自然性別和社會性別規范而成為他們政治共同的爭奪目標和孜孜以求的精神家園。神話中的海倫是天帝宙斯的女兒、斯巴達王廷達瑞斯的養女,她因其絕美的外貌而成為神話敘事中最高級別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女性形象。她在少女時期就被英雄忒修斯掠走,幸被兩個哥哥奮力解救。成年后的海倫更是引來了無數英雄的爭相求婚。在“金蘋果”事件中,她成了愛神阿芙洛狄忒取勝的籌碼。作為結果,英雄們的求婚達成了共同保護海倫的“斯巴達盟約”,而“金蘋果”的判決最終導致了奪回海倫的特洛伊戰爭。如果說英雄的求婚只是為了追求一種情欲的快感,那么“金蘋果”之爭爭奪的就不只是金蘋果本身,而是“最美”的榮譽。正如徐葆耕先生所說:“‘金蘋果’作為一個象征性的符號,它已經脫離了這本來的意義,而上升到一個更高的哲學層次,變成了人的私有欲的一種象征,它不僅代表了色欲、財欲、物欲,而且代表了權力欲、追求榮譽的欲望等等。”因此,從一開始,海倫就是男性世界追逐的對象,是男性情欲和男性榮譽的精神寄托。
縱觀歷史,女性絕不是戰爭的主角,但每次戰爭似乎都離不開女性。根據神話,特洛伊戰爭源起希臘英雄奪回被帕里斯“拐走”的海倫。戰爭持續了十年之久,最終以特洛伊城的毀滅而結束。戰爭使雙方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英雄們為榮譽和尊嚴而戰所煥發出的壯烈豪情,都因海倫無與倫比的美的形象而變得神圣而偉大:“就是為了她,這個漂亮絕倫的女人,特洛亞人和阿開奧斯人干戈相向,忍受磨難而毫無怨言。她就像永生的女神……。”特洛伊最偉大的英雄赫克托爾雖殞命沙場,“但他作為英雄的名聲還留在人間”,“不然他的勇敢便無從表現”;帕里斯也因海倫而名留史冊,“要不然他就會在家鄉娶一門親默默無聞”。神話借助海倫的美的形象最大程度上淡化和消解了戰爭的殘酷與慘烈,與此同時海倫美的形象又借助戰爭的洗禮而變得偉大和崇高?!爱斎藗儗⑸鐣拿芎屠Щ笈c一些活生生的人物性格和命運聯系在一起時,生活的矛盾也因此保留了它的完整和復雜,沖突雙方也因此而具有了內在的聯系和豐富的意味?!币簿褪钦f,海倫的外在形象只是一種隱喻形式,一種男性世界的集體想象,并通過男性英雄的共同追逐來傳達一種深刻的政治指涉功能,在男性英雄貌似真實的生命體驗中實現對女性形象的建構與再構。神話中的海倫之爭本來只是男性世界為發動戰爭刻意捏造的一個借口,是男性政治博弈的使然,但是當這一個體形象硬是被男性政治把她與國家的尊嚴與榮譽聯系在一起的時候,本屬于女性個體的這一形象必然會被男性政治強行貼上“價值”的標簽并無限地加以美化和崇拜,成為他們為之奮斗不止的精神家園。我們可以深刻地體悟到神話賦予女性形象的巨大的潛在力量,以及這種形象給女性自身帶來的生存危機。精神家園是人的精神支柱、情感寄托與心靈歸宿。它是人類自我創造的意義世界和理想境界,源于現實卻又超越現實。一方面,精神家園的超越性表現在它本身即是人類超越的產物,當現實世界無法滿足人類全部需要的時候,人們便把目光投到精神世界,超脫現實的時空和條件限制,追求精神上的完滿;另一方面,精神家園的超越性還表現在精神家園中理想、信念、信仰等對人的實現和行為的引導作用,正是這些超越性追求推動人將理想轉為現實,將目標轉化為行動,以理想作為確證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參照目標,以理想作為揚棄現實、超越現實的目標與動力。
希臘神話展示的是男權文化。在這一文化體系中,雖然女性已淡出歷史舞臺,從中心走向了邊緣,但女性形象仍然是神話的觀照對象。神話再一次將女性置于男性欲望的爭奪場域之中,并在男性欲望的激烈追逐中不斷完美女性的外在形象,升華女性的內在品質———人性美,成為男性政治的精神歸依?!霸谖膶W作品中,最寶貴、最持久、最與美接近的,是那些紛繁復雜的藝術形式背后所顯示的人的心靈的東西,它們是生命之光對生活的折射,是人對自身生命與歷史的把握。”在神話中,佩涅羅佩是奧德修斯的妻子,伊塔卡的王后。奧德修斯征戰特洛伊之后,她在家孝敬年老的公公,看管家奴,悉心撫養年幼的兒子。特洛伊戰爭結束后,奧德修斯遲遲未歸,生死未卜,她美麗的外表、高雅的氣質以及家中巨大的財富吸引了眾多的求婚者。佩涅羅佩先以各種理由與求婚者周旋,后又以給公公織完一件壽衣為由,白天織,夜晚拆,織了又拆,拆了又織,機智地應付求婚者的“逼婚”妄行,堅定地等待奧德修斯的歸來。歷盡艱險的奧德修斯終于回家,殺死所有的求婚者,結束了她漫長的人生苦難。佩涅羅佩的智慧、貞潔和堅守成就了她在希臘神話中最完美的女性形象。很明顯,佩涅羅佩的形象也充滿著嘲諷和性別指涉的意味。一方面,佩涅羅佩是一個典型的被男性社會的政治鏈條牢牢捆綁的“高貴”女人。她的際遇不僅再現了一個“高貴”女人典型的“非人的”生存樣態,同時也概括了神話中所有女性無生命自由、無政治尊嚴的荒誕處境;另一方面,佩涅羅佩又是囿于一個無法突破的狹小生存空間,在身不由己的現實中承受著巨大的精神痛感的同時又負載著男性政治為之規定的家庭角色的女性。她所承受的苦楚與磨難,她忠貞不渝的高貴品質,迎合了當時男性政治對女性的終極性別預設,滿足了男性政治對女性形象的精神期待,從而成為男性政治語境中女性形象的理想化身,并足以贏得所有男人的敬佩,就連地府中的阿伽門農對她也贊口不絕:“噢,可愛的奧德修斯,你多幸福啊!偉大的光榮歸于你的忠貞不渝的妻子佩涅羅佩,人們將要在歌曲中贊頌她,并且永遠永遠地紀念她!”她的形象賦予了以奧德修斯為代表的男性英雄壯舉和生命體驗以最高的價值內涵,成為他們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驗和生命誘惑中只要一息尚存也絕不言棄的精神家園。
三、男性世界生命價值與意義的毀滅力量
“‘政治’一詞指的是人類某一集團用來支配另一集團的那些具有權力結構的關系和組合?!硐氲恼卧谟谌祟惿钣幸幌盗泻椭C、合理的原則作它的基礎,并從根本上消除了由一部分人向另一部分人行使權力的概念?!蹦行哉问悄行陨鐣ㄟ^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家庭婚姻等形式,建立起來的一整套系統的、全面的壓制女性的一種思想體系。這一體系將女性置于權力和欲望的最底層,扮演男性主體的他者。希臘神話中,以男性政治的對立面出場的女性也不在少數。她們或以自我犧牲來蔑視男權勢力,或將瘋狂復仇看成是她們的神圣使命。她們常以一種“惡女人”的形象宣泄著自己的自由意志,同時也預示著男性政治的最終毀滅。
根據希臘神話,克呂泰涅斯特拉是邁錫尼國王阿伽門農的妻子。為了搶回被“拐走”的海倫,阿伽門農組建了強大的希臘聯軍征戰特洛伊。為了換取艦隊的順利啟航和平息內部的紛爭,他把自己尚未成年的女兒伊菲革涅亞獻祭給了女神阿爾忒彌斯。然而阿伽門農的這一行為招致了王后克呂泰涅斯特拉的徹骨仇恨,并發誓要為女兒報仇。她順利地取得了邁錫尼王國的統治大權,并在阿伽門農攻陷特洛伊帶著戰利品回到家之時,設計殺死了阿伽門農。戰爭是政治博弈的一種具體的表現形式,是政治的延續,羅素把它比喻為“罪惡之樹結出來的果實”。特洛伊戰爭和特洛伊王國的最終毀滅為阿伽門農帶來了無盡的財富和榮譽。然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與戰場上的阿喀琉斯一樣,越是在他取得最多顯赫戰功的時候,越是他走向死亡最快的時候。特洛伊戰場上無數強敵都無法戰勝的強者,一個足以稱霸整個希臘世界的偉大英雄,一回到家就死于自己的女人之手。雖然詩人荷馬、戲劇家埃斯庫羅斯和歐里庇得斯等對阿伽門農的遭遇都報以同情和惋惜,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阿伽門農的特洛伊之戰本來就毫無意義,而妻子的復仇更使他的10年血戰變得再無價值可言:一方面,戰爭的目的是為了搶回本不屬于自己的女人,然而戰爭還未正式爆發卻先犧牲了自己的女兒,使得自己原本和諧美好的家庭支離破碎,分崩離析;另一方面,從戰爭的結局來看,不論勝負,戰爭帶給作戰雙方的都是災難和毀滅,即使是強大的聯軍最高統帥也不能幸免。因此,克呂泰涅斯特拉的仇殺從根本上是對神話世界中的男性政治及其文化體系的徹底否定與消解,“阿加門農在這種情勢下被刺,顯然是對整個男權制權威的打擊;克呂泰涅斯特拉的行為構成了對國王和丈夫這一男子權威的最令人不能容忍的反叛。它彰顯了神話中女性的自由意志和顛覆性力量,但同時也“惡”化了神話中的女性形象?!叭绻f,歷史發展的每一個過程之間都以某些犧牲為代價而強化歷史的驅動力,那么,女性就是歷史前進過程中犧牲的代價”。在希臘神話中,敢于直面男性政治、宣泄女性意志的形象代表還有安提戈涅。安提戈涅是原底比斯國王俄狄浦斯的美麗的女兒。她以遵循“神律”為由,公然違抗其舅父、現任國王克瑞翁的禁令,埋葬因背叛城邦、勾結外邦進攻底比斯而戰死的兄長波呂尼刻斯。她因此被克瑞翁囚禁在一座地下墓穴里,并在絕望中自殺而死。克瑞翁的兒子海蒙,也是安提戈涅的未婚夫,在安提戈涅死后悲憤自殺;而克瑞翁的妻子歐律狄刻在得知兒子的死訊后也自殺身亡。
“形存實亡”的克瑞翁最后“深深地陷入了苦難之中”。神話中安提戈涅對克瑞翁“城邦律法”的抗拒,對埋葬哥哥尸體的執著,以及對死亡的蔑視,可以說是一場女性自由意志與男性政治權威的正面交鋒與較量,展示了女性對男性政治的顛覆性力量。雖然從遠古時期的女性立場來看,安提戈涅的行為是一種正義的、善的行為,是人類應該遵循的一種美德,但在以男性政治話語為中心的當時社會,安提戈涅的形象足以被貼上“惡”的標簽,而她的死也是她的“惡”落下的“罪有應得”的下場。愛情是人類情感世界和人類文明的最高境界,它以人的生命的充分自由為基礎,以一種至高的精神融合為前提。正如羅素指出,“愛是賦予婚姻以內在價值的東西,就如同藝術和思想,它是使人類生活值得保存的至高之物?!比欢?,當愛情的本質被無情地褻瀆,愛情的基石不再穩固時,愛情的毀滅性力量又成了人類婚姻生活中最可怕的東西。美狄亞是科爾喀斯國的公主,在阿爾戈英雄伊阿宋前來盜取金羊毛時,愛情的魔力使美狄亞完全不顧她那集父權、王權和神權于一身的父親的強烈反對,以一個反叛者的形象走出了閨閣的沉寂領域,向男性政治發聲。她幫助國家敵人伊阿宋成功盜取了她父親那象征權力和財富的金羊毛,誘殺了自己的親哥哥,并與伊阿宋一起回到他的祖國伊奧爾科斯。然而,美狄亞的癡情并未換來伊阿宋的堅守,當他能夠娶上科林斯的公主,實現他的王權夢時,他毫不猶豫地拋棄了與他患難與共卻美麗不再的美狄亞。悲憤、絕望的美狄亞殺死了科林斯公主和國王以及自己與伊阿宋所生的兩個尚未成年的兒子,對伊阿宋進行了瘋狂的報復。從當初美狄亞因愛而爆發出的生命激情,到最終因恨而手刃血親時的人性缺失,神話將女性的婚姻悲劇和男性社會的性別政治緊密地聯系起來。不論是女性自我意識的恣意展現,還是女性為婚姻不平而吶喊的心理釋放,神話明確地向我們釋放出一種信息,即在以男性政治為中心的文化體系中,女性雖然享有追求愛情婚姻的權利,但她們絕對不能超越社會賦予的性別期待和性別定位。在美狄亞這種近似背離人性準則但卻十分真切的自主愛情婚姻的狂歡式生命體驗中,女性的個體感知和人性經驗升格為女性的普遍性情感經歷,從而使女性的形象演變為一種自發的毀滅性力量,一種足以顛覆整個男性社會婚姻基礎的“惡”的時代“寓言”。
四、結語
人類文明的進步是以犧牲女性的政治權利為前提的,而失權的女性只能以男性政治的客體或“他者”身份而存在,并任由男性權威的建構、審視和言說。古希臘神話中的女性形象是古希臘時期男性權威對失權女性的政治建構的必然結果。在宏大的男性“歷史”敘事中,神話把女性置于男性文化、政治等各個領域,通過對女性性別境遇的深層探索,以豐富的想象和富含哲理的故事情節,展示了古希臘時期女性的生命體驗和價值追尋,直接或間接地表達了神話對女性形象的政治性闡釋。因此,神話中的女性,不論是以男性政治博弈的工具形象登場,還是以男性政治的精神家園或男性政治的毀滅力量出現,她們都是神話中女性形象的典型象征,都是男性政治欲望集體想象的結果,凝聚著古希臘時期男性權威對女性外在形態和內在品質的一種復雜的政治心態,這為我們深入探討神話中的女性問題,正確解讀神話中的女性形象提供了一種政治學依據。
作者:李昌其 單位:懷化學院 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