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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通過搜集2000－2016年建筑業勞動力的相關數據，在敏感性分析的基礎上，根據建筑業勞動力的變動方式，建立建筑業勞動力供給預測模型和需求預測模型，然后通過模型計算2009－2016年建筑業勞動力的供給量和需求量對模型進行驗證，最后采用情景分析的方法對2017－2025年建筑業勞動力供求趨勢進行預測。研究發現:對建筑業從業人員數量變化最敏感的因素為建筑業從業人員退休率和GDP增長率;提高崗位吸引力、提高人均勞動生產率、加快行業轉型升級有助于緩解或者改變建筑業勞動力"全局性"短缺的情況。相關結論能夠為判斷建筑業勞動力的供給和需求的發展趨勢，以及由此產生的對建筑業成本結構變化的影響，提供量化的參考依據。

關鍵詞:建筑業;勞動力供給;勞動力需求;情景分析;對策建議

一、引言

隨著產業規模的不斷擴大，作為勞動密集型的建筑業對勞動力的需求與日俱增，憑借其市場需求大、技術門檻低、收入相對高等特點吸納了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但是近年來，隨著我國整體生活水平的提高、就業機會的增多，而建筑業存在“第二高危生產行業”“工作環境條件艱苦”等問題，導致建筑業對新生代農民工吸引力嚴重不足。而且，中國的人口紅利開始逐漸消失，數據顯示，2011年中國勞動年齡人口達到峰值為9.25億人，之后，勞動力人口逐步下降，2015年降至9.11億人。此外，建筑業在職施工人員的老齡化問題日益嚴重，已經造成部分地區的建筑業出現“局部性”勞動力短缺，并且導致以低廉勞動力為競爭策略的建筑業的比較優勢逐漸喪失。勞動力供求理論的研究起步較早，也相對完善。弗里曼［1］認為勞動力供給數量取決于人口規模及其構成、愿意工作的勞動者比例以及教育和技能水平等因素?；舴蚵?］等在對上述因素進行研究分析后也認為勞動力供給數量的主要影響因素為勞動參與率和勞動者實際工時。馬爾薩斯［3］提出勞動供給會在一定時期處于無限彈性狀態。劉易斯［4］認為發展中國家的農業產業中存在大量邊際生產率為零的勞動力，農業產業存在“就業不充分”的人以及無限供給的“剩余勞動力”，因此，勞動力在許多年內可以視為“無限供給”。工資與勞動力需求數量的相關變化關系常被用來進行勞動力需求數量的分析，用得最多的是工資彈性。當增加勞動力需求時，需求彈性就會變得越來越大，需要增加的工資減少，反之，就會變大。通過對勞動力供求理論的梳理，為建筑業勞動力供給和需求預測模型提供了分析框架，結合建筑業的實際情況，相對準確地確定影響建筑業勞動力供求的因素。目前，學術界對于建筑業勞動力數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描述性分析，即在穩定的宏觀背景下，建筑業勞動力未來需求量持續擴大，但是隨著農村勞動力的數量下降，老齡化現象加劇，建筑業勞動力未來供給量將減少，從而出現勞動力短缺問題。溫鳳榮等［5］提到，建筑安全以及工作環境問題從某種程度上阻礙了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建筑行業轉移，導致愿意從事建筑行業的農民工逐漸減少。朱小林和殷寧宇［6］認為中國推行城市化會緩慢增加建筑業勞動力需求量。李忠富和劉世青［7］認為建筑農民工增量逐年遞減、建筑農民工老齡化問題突出、農民工擇業傾向背離傳統建筑業是造成建筑業勞動力短缺的主要原因。

然而，隨著“局部性”勞動力短缺的增多，中國建筑業勞動力市場越來越不穩定，促使學者對建筑業勞動力數量進行定量的研究。戴國琴［8］分析得出2012－2016年建筑業勞動力需求量以年均0.97%的速度增長。劉世青［9］研究發現，考慮老年勞動力的低、中、高有效供給量，測算得到的建筑業勞動力供求平衡時間分別為2014年、2019年、2026年。在建筑業勞動力已有相關研究的基礎上，本文進一步確認影響建筑業勞動力供求的影響因素，并借鑒已有的供求模型，提出本文的供給和需求預測模型。在解決建筑業勞動力短缺問題的對策方面，Tharmaratnam和Shaw［10］結合新加坡公共房屋發展和建設大綱，對工業化建筑方式成為替代傳統施工方法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認為工業化建造方式在規模經濟、建造周期和對環境的較低影響方面更具優勢。葉玲和郭樹榮［11］認為中國建筑產業要實現集約化生產必須走建筑產業化之路。金維興等［12］提出建筑業采用由政府和市場導向的“產、學、研”分工協作的創新體制，能夠保持建筑業長期的發展。梁文釗［13］認為保持建筑業勞動力可持續發展，可以采用改變現有的勞務分包體制現狀、引入人才租賃運營模式、建立建筑業勞動力培訓體系等方法。吳書安［14］基于對江蘇省建筑農民工的調查，提出在政府層面，大力拓展省外建筑勞務基地、逐漸完善教育培訓體系;在企業層面，加大勞動安全保障、生活福利等投入，加強現場管理等方法，可以有助于緩解建筑業農民工短缺現象。吳水根等［15］對建筑工業化與勞動力成本的關聯性進行了分析，認為建筑工業化和傳統建造方式相比大幅提高了勞動生產率。借鑒已有的研究結論，本文從提高人均勞動生產率、提高崗位吸引力、加快行業轉型升級三方面提出建議。作為新興的研究點，建筑業勞動力供求趨勢的預測分析，及其應對措施和建議的相關研究仍處于探索階段。為此，本文主要研究建筑業勞動力未來供求發展趨勢，并總結歸納國內外相關文獻和經驗，提出對策建議。相比以往研究，本文的貢獻主要體現在:一是通過敏感性分析，找到影響建筑業勞動力供求相對敏感的因素，為提出應對策略奠定了理論基礎;二是基于面板數據，開展情景模擬分析，采用定量的方法對建筑業勞動力進行預測。

二、中國建筑業勞動力未來供給量分析

(一)模型建立中國建筑業勞動力由約95%的農村勞動力和5%的城市勞動力組成，并且考慮到造成“民工荒”現象的主要原因是農村勞動力不能繼續無限供給［9］。因此，本文以對建筑業農民工供給量的研究近似代替建筑業勞動力供給量的研究。數據來自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勞動統計年鑒》《中國建筑業統計年鑒》《農民工監測報告》。

(二)模型驗證1.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計算本文借鑒張興華提出的農村剩余勞動力的估算方法［16］，即直接估算法，計算的思路是將農村勞動力總數減去農業勞動力需求以及從事非農業的農村勞動力，其中農業生產所需勞動力采用“工日計算法”，以270天作為一年充分就業時間，計算出2000－2015年農業實際勞動力需求數和農村剩余勞動力。2.建筑業勞動力供給量的測算本文采用公式(1)測算2009－2015年建筑業農民工從業人員供給量(見圖2)，從圖2中分析發現，建筑業農民工從業人員數量真實值與預測值的走勢大致相同，相關系數為0.92，說明本文采用的供給預測模型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可行性。

(三)模型預測及結果1.預測2016－2025年農村剩余勞動力本文采用國務院農民工課題組預測農村剩余勞動力的結果［17］(見表2)，預測結果符合王金營和顧瑤(2011)［18］的研究結論“中國未來勞動力供求的第一個劉易斯拐點將在2015－2020年前后出現”。2.供給預測模型影響因素的敏感性分析本文對1996－2012年中國勞動力退休率和2009－2015年農民工從事建筑業比例進行分析。3.預測2016－2025年建筑業勞動力供給量敏感性分析的結果表明，勞動力退休率相對于農民工從事建筑業比例對預測結果更加敏感。由于兩個因素都具有一定的可變性，情景分析同時考慮年均退休率和農民工從事建筑業比例兩個因素，提出兩個假設。

(一)模型建立本文借鑒由戴國琴提出的建筑業未來勞動力需求量預測模型［8］，并對其進行驗證和參數修正。

(二)模型驗證1.GDP增長率與建筑業增長率的驗證通過對表6的分析發現，“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建筑業總產值年均預測增長率與實際增長率相近，說明式(4)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此外，2016－2020年建筑業總產值年均預測增長率11.4%符合建筑業的“十三五”發展規劃目標。2.測算2009－2015年建筑業勞動力需求量劉世青［9］研究發現建筑業農民工數量增長趨勢與建筑業從業人員的增長一致。因此，可近似認為建筑業農民工數量年增長率等同于建筑業從業人員年增長率，同時，認為以往的建筑業農民工數量代表需求量。根據歷年《中國統計年鑒》可得建筑業按總產值計算的勞動生產率，計算2006－2015年建筑業按總產值計算的勞動生產率的增長率，再通過式(2)對2009－2015年建筑業農民工從業人員的需求量進行計算，發現預測值與真實值的走勢大致相同，相關系數為0.924。說明需求預測模型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可行性。

(三)模型預測及結果1.需求預測模型影響因素的敏感性分析根據國家“十三五”規劃綱要，2020年城市化率將達到60%，比“十二五”期間提高5%。陳利和嚴偉［19］的研究表明，建筑業與其他行業有強大的產業關聯效應，但是對其他產業的依賴性很小。因此可以對中國建筑業未來的發展趨勢進行大致判斷:發展空間大，但增速減緩。本文對2002－2015年GDP增長率和2002－2015年建筑業按總產值計算的勞動生產率增長率進行分析(見圖7和圖8)。為了更好進行情景分析，本文對GDP年均增長率和建筑業按總產值計算的年均勞動生產率進行了敏感性分析(見表7和表8)。根據GDP增長率和建筑業按總產值計算的勞動生產率增長率的變化情況，本文將GDP年均增長率和建筑業按總產值計算的年均勞動生產率的變動幅度分別設為－30%～30%和－10%～－30%。2.預測2016－2025年建筑業勞動力需求量敏感性分析的結果表明，GDP年均增長率和建筑業年均勞動生產率具有相近的敏感性，但由于戴國琴［8］研究發現受技術裝備率與建筑技術水平增長的空間限制，未來建筑業勞動生產率的增長變化不會很大。因此，需求預測模型的情景分析僅考慮GDP增長率。此外，2016－2025年建筑業按總產值計算的勞動生產率的年均增長率以2011－2015年建筑業按總產值計算的勞動生產率年均增長率10.1%作為預測參數。根據2016－2025年GDP增長率的預測情況，本文提出假設一到三，但是本文發現2015年建筑業總產值的增長率為2.29%，遠遠低于2011－2015年建筑業總產值增長率的平均值13.69%，故提出了假設四。

四、建筑業勞動力供求預測結果的綜合分析

本文根據建筑業勞動力供給和需求在不同情景下的預測結果進行綜合分析，發現建筑業勞動力供給量從2015年開始呈下降趨勢，在建筑業正常發展的情況下，需求量保持緩慢的增長趨勢，但若建筑業進入低速的發展階段，則需求量呈下降趨勢。本文對8種情況進行分類討論，得到以下兩個結論:結論一:在供給情景一的情況下(見表10)，即建筑業勞動力供給量按照歷史趨勢發展，當建筑業總產值年均增長率大于10.2%時，2017年建筑業勞動力將出現供不應求，并且呈現出建筑業發展越快，隨著時間的推移，建筑業勞動力的缺口越大的趨勢。但是當建筑業總產值年均增長率為6.5%時，2020年建筑業勞動力的缺口為92萬，僅占到當年建筑業勞動力需求量的2%，因此，本文認為在該情景下，2021年建筑業勞動力將出現供不應求。

五、結論與對策建議

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按照建筑業正常的發展情況，建筑業勞動力在2018－2020年間會出現“全局性”短缺，但若建筑業按照2015年建筑業總產值的增長情況，在短期內建筑業勞動力短缺可能會推遲或者避免嚴重的勞動力短缺?？紤]中國勞動力的實際情況，一是受中國勞動力老齡化不斷加劇的影響，勞動力年齡上升;二是雖然國家開放了二胎政策，但是在短期內，該政策不會對現有勞動力結構造成影響;三是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第三產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使得第三產業在工資待遇、工作環境等方面的綜合優勢不斷提升，具有更強的吸引力。以上三點說明，建筑業勞動力供給量的下降將是大概率事件。為了應對可能的建筑業勞動力短缺問題，可以從以下方面著手。

(一)提高崗位吸引力

1.改善建筑業農民工生產生活條件生活環境是建筑業當前較為嚴峻的問題。建筑業的工作環境相對于其他行業較為危險，居住環境比較簡陋，勞動保護比較簡單，伙食條件比較糟糕，娛樂活動比較單一。因此，對建筑業農民工可采取以下措施:提高法律意識，加強勞動保護，改善住宿條件，改善伙食條件，豐富業余生活。2.加強建筑業農民工權益保障建筑業農民工的參保意識較為薄弱，但是參保卻是解決農民工后顧之憂的重要手段，另外建筑業農民工拖欠工資現象嚴重。因此，對建筑業農民工可采取以下措施:積極采取措施推進農民工參保:第一，提高農民工的參保意識，引導辦理社保異地轉移，調動農民工參保的積極性，提供強有力的制度保障;第二，加強政府和行業協會的監管力度，進行行業政策引導，促使建筑企業為建筑業農民工繳納社保;第三，多渠道、多層級、針對性地加強對農民工社會保險知識的宣傳。此外，應加強農民工工資支付的監督，維護農民工權益。3.提高建筑業勞動力工資水平勞動力供求理論認為提高勞動力工資，可以提高勞動力的供應量。因此，建筑業可以根據行業的市場規律，結合企業實際情況，動態調整建筑業農民工的工資水平，保證農民工社會經濟地位，從而提高行業吸引力，確保建筑業在市場中獲得勞動力的競爭優勢，穩定企業勞動力的持續供給和生產能力。

(二)加快建筑業轉型升級

1.破壞性創新促使建筑業轉型升級行業轉型是行業突破發展瓶頸的重要手段。克里斯坦森認為，破壞性創新能夠使行業進入新的快速發展期。因此，建筑業可以通過技術驅動實現行業轉型升級。在建筑施工前期，采用新型技術，例如BIM，通過信息化的手段，精準地模擬建筑物。在建筑施工期間，遵循“循環經濟”的原則，綜合衡量經濟和環境的成本，執行建筑業的標準并結合發展趨勢，逐步采用建筑預制構配件、制品和設備，實現建筑業產品工廠化和產業化生產，例如裝配式的施工方式，提高建筑施工科技含量、建筑業技術裝備率、機械化水平。應通過建筑業轉型升級，采用新型的工作方式，改善建筑工人勞動條件，優化工人作業環境，提高工作舒適度和體面度，提升勞動生產率，從而改變建筑業“苦、臟、累、險”的行業特征，穩定勞動力隊伍，吸引新勞動力。2.加快發展工業化建造方式《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大力發展裝配式建筑的指導意見》(國辦發［2016］71號)提出，“因地制宜發展裝配式混凝土結構、鋼結構和現代木結構等裝配式建筑，力爭用10年左右的時間，使裝配式建筑占新建建筑面積的比例達到30%”的工作目標。各地政府和行業協會依據國家的指導意見，可以逐步健全標準規范體系、創新裝配式建筑設計、優化部品部件生產、提升裝配施工水平等。在政府引導建筑工業化的同時，要充分發揮市場作用，通過市場的自我調節機制，促使建筑業企業尋求創新發展的道路，從而提高企業競爭力，更好地適應現有的市場環境。

(三)提高人均勞動生產率

1.大力培育建筑業產業工人隊伍高素質、專業化、高穩定的生產團隊是保障高效率生產的關鍵因素。因此，建筑業可以采取以下措施:建立穩定的產業工人隊伍，通過吸納、培養和儲備專業化的建筑勞務隊伍，以提升進入建筑業就業的農民工的組織化程度，以增強勞務隊伍的穩定性和專業性，加快他們向產業工人轉變。同時，構建科學合理的人力資源開發體系，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建筑業工人職業發展體系，為建筑業農民工提供職業發展規劃，重視中年以上勞動力資源開發，加強建筑工人職業培訓，提升建筑工人職業地位，促進建筑業產業工人隊伍的穩定和壯大。2.優化激勵政策和企業文化建設激勵是提高員工工作積極性的重要影響因素，企業文化是增強員工企業認同感的關鍵因素。因此，建筑業可以采取以下措施:根據工作情況和企業工程進度，動態地調整激勵政策，因時制宜。而且建筑企業應該承擔起企業社會責任，更多地關懷員工及其家屬，給予員工舒適的生活環境等。

作者：張英杰1；葉懷遠1；王曉峰2 單位：1.北京林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2.中國建筑科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