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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高粱家族》是莫言的成名之作,創作于20世紀80年代中期。作品通過第一人稱“我”的敘述,藝術地再現了高密東北鄉上演的一幕幕轟轟烈烈、英勇悲壯的故事,塑造了以爺爺、奶奶、父親等為代表的人物。他們敢恨敢愛,個性張揚,既勇于奮起抗擊殘暴的日本侵略者,又演繹著令后代子孫們相形見絀的愛情傳奇,是一群獨特的,集正義與邪惡于一身的,特屬于那片紅高粱地的英雄。書中洋溢著獨特、豐富而飽滿的想象力和令人嘆服的感覺描寫,以恣肆之筆彰顯出中華民族堅韌旺盛的生命力,堪稱當代文學中劃時代的史詩性作品,曾被譯成20余種文字在全世界發行。《紐約時報》書評則稱:“通過這部作品,作者把他的‘高密東北鄉’安放在了世界文學的版圖上。”根據這部作品改編而成的影片《紅高粱》,由著名導演張藝謀執導,曾獲得1988年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
莫言,原名管謨業,出生于1955年,山東高密人。12歲讀五年級時即輟學務農,1976年入伍,1981年開始發表作品。其一系列鄉土作品充滿“懷鄉“”怨鄉”的復雜情感,因而被稱為“尋根文學”的代表作家之一。主要作品有《紅高粱家族》《豐乳肥臀》《酒國》《生死疲勞》《檀香刑》《蛙》等。其作品深受魔幻現實主義之影響,通過天馬行空般的敘述、陌生化的處理,構筑了一個個獨特而神秘超驗的、帶有明顯的“先鋒”色彩的感覺世界。其寫作風格素以大膽新奇著稱,作品激情澎湃、想象奇詭、語言恣肆。鑒于其作品“用魔幻般的現實主義將民間故事、歷史和現代融為一體”,瑞典文學院決定將2012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授予莫言。莫言是一位懷著強烈的“故鄉情結”步入文壇的作家,高密“東北鄉”賦予了他早期的文學涵育。正是憑借他的作品“,東北鄉”逐步從一個地理概念變成了一個文學概念,成了莫言賴以言說的“精神家園”。在得知自己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后,莫言對記者坦言“:我當年在這個地方是的社員,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勞動的時候,厭煩透了。這個地方這么貧困、落后,就夢想著有一天逃離,到外邊去看看世界,到外邊去過更好的生活。但當真出去以后,過了幾年,就開始懷念這個地方。尤其是當拿起筆來寫作的時候,更感覺到這個地方跟自己是血脈相連的。“”在我早期的作品里邊,故事、人物,有的是自己的親身經歷,有的是鄰居的、親戚朋友的經歷,有的是聽老人們講過的故事,這是一批最原始、最寶貴的素材。這批素材成就了我早期的小說。”
《紅高粱家族》是獻給有著關于“我爺爺”“我奶奶“”我爸爸”這一輩記憶的青年人閱讀的東西,是一首對我們這個民族深入骨髓的,千百年來一直被壓抑的豪情與血性的頌歌。其跋云:謹以此書召喚那些游蕩在我的故鄉無邊無際的通紅的高粱地里的英魂和冤魂。我是你們的不肖子孫,我愿扒出我的被醬油腌透了的心,切碎,放在三個碗里,擺在高粱地里。伏惟尚饗!尚饗!這段跋語為我們揭示了作家的創作意圖,對這一創作意圖,作者在第一章就有過具體和明確的宣示:高密東北鄉無疑是地球上最美麗最丑陋、最超脫最世俗、最圣潔最齷齪、最英雄好漢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愛的地方。生存在這塊土地上的我的父老鄉親們,喜食高粱,每年都大量種植。八月深秋,無邊無際的高粱紅成洸洋的血海。……一隊隊暗紅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網,幾十年如一日。他們殺人越貨,精忠報國,他們演出過一幕幕英勇悲壯的舞劇,使我們這些活著的不肖子孫相形見絀,在進步的同時,我真切感到種的退化。作者屢屢提到“不肖子孫”一詞,其中包含著復雜的情感因素:有對流淌在前輩血液里的豪情和血性的由衷贊美,有對作為后代子孫“種的退化”的羞慚,以及因這種羞慚的難以擺脫而引發的深沉思索和憂慮。
這種創作意圖是通過一系列精心編織過的有興味的故事體現出來的,這些故事令我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在結構、語言、修辭、感情色彩等方面都展示出了作家的獨特才能和鮮明的創作個性。在作品的結構方面,莫言既立足傳統又能突破傳統的鉗制。從敘事學的角度來看,其小說的敘事模式依然是我們所熟悉的傳統的講故事的形式。他的那些以高密東北鄉為背景的作品常常通過兒童視角來敘述故事,對此莫言說道“:采用兒童視角講述故事原來是我的一種潛意識。……少年歲月吃的苦,生活環境的寂寞荒涼,無人理睬卻又耽于幻想,所有這些都使我從小就對周圍的世界充滿了觀望和想入非非。而在這種情況下,兒童視角就成為我講述故事的首選。”在他的小說里,活躍著一群稚嫩的、精靈一般的孩子,如《紅高粱家族》中的“我爸爸”、《檀香刑》中的趙小甲、《豐乳肥臀》中的上官金童、《夢境與雜種》中的柳樹根與柳樹葉等,他們是天真、美麗、聰明和智慧的化身。莫言揚棄了傳統的、講求故事的曲折委婉的線性敘事方式,轉而采用一種打破了時空界限,將過去與現在、幻想與現實融為一體的立體結構模式。如伴隨著去伏擊日本人的汽車隊這一故事的講述,我與爺爺、奶奶、父親都被納入了同一個藝術空間,把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切人物、事件融為一體,千頭萬緒彼此貫穿,場面渾闊,氣度恢宏,喚醒著人們潛意識里那種遙遠而蒼涼的激情和思緒,看似天馬行空,不受任何羈絆,卻更合于藝術創作的軌范和規律。莫言能如有神助般自如地驅使和駕馭它,誠如他在《天馬行空》中所說的:“創作者要有天馬行空的狂氣和雄風。無論在創作思想上,還是在藝術風格上,都必須有點邪勁兒。”例如《紅高粱家族》第一章正在進行歷史敘事的過程中,他卻出人意料地插入了一筆來寫小男孩兒,全然不去顧及故事本身的連貫和順暢:父親就這樣奔向了聳立在故鄉通紅的高粱地里屬于他的那塊無字的青石墓碑。他的墳頭上已經枯草瑟瑟,曾經有一個光屁股的男孩牽著一只雪白的山羊來到這里,山羊不緊不忙地啃著墳頭上的草,男孩子站在墓碑上,怒氣沖沖地撒上一泡尿,然后放聲高唱。
莫言在小說敘事方面就是這樣地隨心所欲,不肯受傳統的所謂“典型”“集中”之類創作規范的束縛。他要給人講述一個有情趣、耐尋味、惹情思,令人過目不忘的故事,盡力避免敘述上的單調和呆板,常常在環顧左右時橫生妙趣,在閑情逸致中一顯神來之筆。奇詭而豐富的想象力和深湛的藝術描寫功力的融合構成了莫言小說鮮明的審美特征。想象力是衡量一位作家的天才和靈氣的最重要表征。勃蘭兌斯把想象力視為作家心靈中的顯微鏡,莫言正是借助這樣一只顯微鏡,深刻地觀察和透視著古往今來的大千世界。因而他往往可以在一點上無限深入地開掘下去,把作品寫得根脈俱現、聲色并茂、情采飛揚。例如經過他的點化,那本來普普通通、司空見慣的高粱竟也變得如此充滿靈性和詩意:高粱高密輝煌,高粱凄婉可人,高粱愛情激蕩。秋風蒼涼,陽光很旺,瓦藍的天上游蕩著一朵朵豐滿的白云,高粱上滑動著一朵朵豐滿的白云的紫紅色影子。
從路兩邊高粱地里飄來的幽淡的薄荷氣息和成熟高粱苦澀微甘的氣味,我父親早已聞慣,不新不奇。在這次霧中行軍里,我父親聞到了那種新奇的、黃紅相間的腥甜氣息。那味道從薄荷和高粱的味道中隱隱約約地透過來。憑借這種訴諸于視覺和嗅覺的深層次的細節描寫功力,高粱的情態和氣息被賦予了生命的靈動。其實在整部作品里,紅高粱就是一個具有濃厚象征意味的意象和背景,有著巨大的闡釋空間:它既是家鄉人賴以生存的物質食糧,又是他們繁衍生息的現實空間。它內蘊著熱烈、強悍、茁壯、頑強的生命力,又象征著剛毅不屈、堅韌執著的復仇精神。高粱地里的野合、伏擊,演繹出的是一幕幕英雄壯舉,紅高粱則象征著我們這個偉大民族的血性、膽魄和靈魂。通感,是文學創作中常用的一種藝術手法。恰當地運用通感,可以令人全方位地接收天地萬物之間的一切色彩、線條、音響和氣息,使種種最難以言傳的復雜而細微的感受得到最形象生動的表達。莫言無疑是運用通感來描寫事物的圣手,例如“:她的叫聲很響,具有一股臭豆腐的魅力”,是將聽覺變為嗅覺;“槐花的悶香像海水一樣彌漫著……風吹來,把香氣吹成帶狀”,是將嗅覺變為視覺;“醒來聽到太陽正嘎吱吱地響著,像一條老牛車在爬著上坡路”,是視覺、聽覺的相互轉換。至于那“冰一樣澄澈的天空”式的景物描寫又是何等奇警“,奶奶鮮嫩茂盛,水分充足”式的人物描寫就更加出人意表、秀意可觀了。
正是超凡的想象天賦成全了莫言,無論是在取材煉意還是細部描寫方面,他都如魚得水,達到了點石成金的藝術境界。讀莫言的小說,首先令你心悅誠服的恰恰是語言。那一個個字像是具有活脫脫的生命,在不停地跳脫著、歡娛地上前來拉拽著你,使你身不由己地跟隨著它們躍入了那一片情采斑斕的波浪,進而癡迷地遨游起來。它們傳神寫意而飄逸玲瓏,氣勢灌注而瀟灑蓬松,靈動活潑而變化莫測,讀之不禁令人喟然嘆服。莫言始終踐行著“必須站在人的立場上”寫作這一準則。因童年時曾告發別人而愧疚至今,后悔因年少無知向鄰村農民和他小腳的妻子扔石塊……這一幕幕回憶不停地敲打著人們的心靈,在感染自己的同時也觸動著讀者柔軟的內心世界。在瑞典文學院的演講中,莫言用大段篇幅談自己母親的善良、堅毅和寬容。其實,這些中國傳統婦女身上的優良品質也見諸世界任何一個民族的婦女身上。由最初將小說《豐乳肥臀》“獻給母親在天之靈”到“獻給天下母親”,由小小的“高密東北鄉”擴展到中國乃至世界,莫言的作品不但見證了大愛無疆的人文關懷,而且也見識了引起世人共鳴的人文精神的回歸。莫言說“:我覺得嚴肅的文學作品,它不可能是熱鬧的,如果它特別熱鬧,它就不是特別正常。”他的作品將崇高與滑稽、歡快與沉重、忠誠與愚昧、甘甜與苦澀融匯在一起,使人產生一種閱讀之時啼笑皆非,咀嚼之后肅然沉重的審美感受。
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主席佩爾•韋斯特伯格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說:“你讀莫言之前必須做好心理準備,他的作品中除了有精彩的關于愛、自然和善良的描寫外,還有極其暴力、殘酷、血腥的描寫,比如反映20世紀中國被日本占領時期的作品。莫言的創作視野寬闊,幾乎涵蓋所有領域。盡管他的作品中描寫的是自己故鄉的小村莊,但讓讀者感受到的卻是人類共有的情感體驗。……他充滿想象力的描寫令我印象深刻。目前仍在世的作家中,莫言不僅是中國最偉大的作家,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家。”莫言的作品正是憑借著其獨特的思想和藝術造詣,為世界文學的殿堂增添了一串溫潤璀璨的靈蛇之珠,從而“把他的‘高密東北鄉’安放在了世界文學的版圖上”。
作者:丁萬武 李進學 單位:解放軍軍械工程學院基礎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