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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斯坦貝克的作品并不局限于單純的階級斗爭解讀。在后現代藝術觀中,其作品題材豐富、形式多樣,跨越時間長度大,具有豐富的歷史解讀價值。并且由于作者本人的科學探索精神以及人生經歷,其作品突破了傳統的“人類中心”生態觀,倡導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具有超前的生態美學價值,兼具現實主義以及自然主義的風格又賦予他的作品以獨特的文學價值。因此,在后現代語境下,斯坦貝克作品的研究意義得到了極大的拓展與豐富。
關鍵詞:
后現代;斯坦貝克;歷史價值;生態美學價值;文學特色
步入20世紀50年代,新的社會形態以及哲學不斷沖擊著西方諸發達國家(如美國)的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并對文學藝術建筑等方面產生了重大影響。從政治經濟上來說,他們已經步入了壟斷資本主義以及帝國主義階段;從社會哲學思潮來說,現代主義從60年代起已經在法國、美國興起,80年代已經形成了蔓延全球的思潮。許多理論家紛紛就后現代社會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如丹尼爾•貝爾的后工業社會論與保守主義、利奧塔的后現代知識論的相對主義文化觀、哈貝馬斯的“后現代性不可能”的批判性文化觀、詹姆遜對后現代文化特征的界定①等理論觀點[1]對于后現代主義理論的豐富作出了有力的貢獻。在這種思想劇烈撞擊的后現代語境下,除了當前的后現代主義文學文本之外,許多傳統的自然主義以及現實主義小說經過重新解讀,思想內涵也得到了極大的豐富。尤其是經歷了自然主義小說流派、現實主義小說流派、現代主義以及后現代時期的斯坦貝克的作品更是在新的歷史價值觀的體系下重新綻放異彩,增加了新的研究意義。
一、斯坦貝克作品的歷史解讀價值
斯坦貝克作品的歷史價值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是多元化題材以及體裁所涵蓋的歷史多樣性;二則是縱越工業資本主義過渡到壟斷資本主義以及帝國主義社會時期的歷史建構性與深度性的結合。斯坦貝克的一生經歷豐富。他讀過大學,進過農場干活,當過修路工、記者,參加過二戰,也曾跟隨著失去土地的農民一路從俄克拉荷馬州流浪到加州,體驗著他們的生活與痛苦;他也曾和科學家好友艾德•里基茨一起從事海洋生物學的科考與研究,和愛犬查理一起周游美國,留下美國見聞。豐富的人生閱歷給斯坦貝克提供了大量的寫作素材。因此,他的寫作內容豐富多樣,這在同時代的作家行列中是比較少見的。從寫作題材來看,斯坦貝克的作品題材廣泛,涵蓋了政治、經濟、環境、人性、戰爭、宗教哲學等內容。
例如,僅他最富盛名的30年代作品《憤怒的葡萄》《人與鼠》就蘊含了斯坦貝克對于當時美國的政治、經濟以及環境等方面的觀點。這兩部作品描述了美國30年代的農業工人運動以及過度擴張的資本主義經濟所帶來的農民與資本家、農民與土地主、移民與本地人之間的矛盾。同時也引起了讀者對于小說中所描述的生態環境問題的關注。而《勝負未定》則討論了工人運動及其局限性。其40年代的作品《月亮下去了》就是一部以戰爭為題材的作品。1947年的《珍珠》以及50年代的史詩性的長篇小說《伊甸之東》則探討人性與宗教哲學等思想內容。這些多樣性的題材匯集在一起,形成了斯坦貝克眼中的整體美國印象,也讓讀者對美國乃至當時的西方社會有了個全景般的了解與認識。從他的作品形式來看,斯坦貝克的作品體裁也是極其多樣的。除了讀者耳熟能詳的小說之外,他的融合了通訊、散文以及小說藝術的作品《戰地隨筆》、以科考日志為形式的《科特茲海日志》以及旅行日志的代表《和查理一起旅行》都為他的作品集增加了形式的多樣性。就如后現代的建筑藝術里會把不同的形狀結合在一起來表達出“碎片”的集合體的觀點一樣,在后現代史學的觀點里,歷史就像是海冰沙灘上的浮渣,或布滿塵埃的抽屜里的雜物,形式的序列代替了文化的序列。因此,歷史是多元的構成,而非線性的結構。按照后現代主義藝術家的觀點,“藝術作為人類反映和表現世界的形式影響人的歷史觀念”,“歷史學家的講述文本即歷史本身”[2],那么,歷史和文學也就成為了統一體。也就是說,斯坦貝克作品的多樣性文本也就代表了多樣性的歷史。由此,在傳統歷史觀視角下的文本信息也得到了豐富和擴展。其二,斯坦貝克的作品兼具了自然主義文學流派、現實主義文學流派的真實性以及客觀性原則,講究歷史的深度性以及意義和本質,這對于后現代語境下的歷史觀所主導的歷史無深度性、斷裂性以及歷史真相的不可能性是個積極的否定。在后現代主義的歷史觀里,歷史學家筆下的作品所指的意義已經和所謂的“真實”斷開了聯系。
在文學作品里具體表現為文學作品所代表的僅僅是讀者所讀到的本身,和作品創作的背景知識沒有任何關系。歷史學家所描述的歷史事件僅僅是一個棵樹上的樹葉,眾多樹葉集合在一起,形成了歷史的樹形結構。這種歷史觀雖拋棄了傳統歷史觀里的人的主觀性與歷史的進步性以及線性理論,但是也充滿了悲觀色彩。人在各種世界矛盾面前宣泄著反叛的情緒,所以尼采提出了“上帝已死”說,其實也是指世界秩序的崩潰。但是,哲學家們僅僅是解釋了這個世界,真正的重點在于改變這個世界。純理論性的后現代主義的情感宣泄對于世界的改變并不會產生現實的意義。因此,建構客觀歷史的現實主義作品對于讀者來說更具有實質意義。而延續并拓展了現實主義的出現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自然主義以更加忠實并不加選擇地以表現客觀現實為目的。作者構建出他所認為的現實片段,并不加以主觀評論。繼承了宿命論、環境論的斯坦貝克在其作品里所流露出的自然主義傾向使他的作品一方面具有自然主義的客觀性特色。例如他的《人與鼠》里人在特定的社會環境下的注定命運以及動物性在主人公之一的列尼(Lennie)。在小說中,兩個好朋友喬治和列尼是典型相反的人。喬治身材矮小卻很聰明,列尼身材高大強壯卻很天真。這么兩個截然相反的人物相互依靠。但是列尼總是在某些時候無法控制住自己(他的動物性一面),最后為了保護列尼,喬治不得不選擇自己親手殺死好朋友列尼。在這部小說中,列尼的命運是由他的性格決定的。而性格從某方面來說又是由基因所決定的。列尼無法擺脫自己的命運。這與美國自然主義理論里的觀點“人是生活在一個冰冷的無神的世界里,并不是自由的整體,無法擁有自己的意志,無法逃脫注定的命運”是相符合的。另一方面,在后現代語境下,讀者對文本的理解的重要性得到強化,“文本的開放性只有讓讀者的閱讀來收拾,文本的空白只有讓讀者的想象來填補”[3]。斯坦貝克也指出“作者在和讀者交流的時候,就像遙遠的星星一樣發出信號,然后乞求讀者去講評,去感受。”[4]
斯坦貝克筆下的美國經歷著工人運動、政治斗爭、人欲與自然的矛盾、信仰與科學的矛盾等等。這些矛盾貫穿著美國的整個資本主義階段,需要讀者去解讀去評判。就如他的許多被簡單粗暴地評論為“罷工小說”“無產階級小說”的《憤怒的葡萄》之類的作品,融合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步入工業社會后的一系列政治、經濟、環境的社會現狀以及作者本人的文學加工,從而形成了最終展現在讀者面前的畫面。小說中美國政治、經濟上的危機以及環境遭到嚴重破壞而導致的生態危機是歷史上可查的。盡管在年代和具體地點上稍有出入,但是,他的作品至少表現了歷史真實或者真實的一部分,無論是從傳統歷史觀還是后現代主義歷史觀來看,都建構了歷史以及人對歷史的認知過程。相較于較后現代歷史觀而言,承認并接受歷史真相的傳統歷史觀對于幫助理解斯坦貝克的作品具有更積極的推動作用;反過來,斯坦貝克的以事實為背景的小說也能夠幫助后世的人們去了解過去的歷史,從而以史為鑒,學習如何去規避歷史錯誤,創造更加美好的現實世界。
二、斯坦貝克作品的生態美學價值
后現代語境下,除了傳統歷史觀向后現代歷史觀的轉變,后現代主義作為一個不斷發展變化的文化思潮,也包含了解構后現代主義與生態后現代主義兩大組成部分。作為建設性后現代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生態后現代主義“倡導有機主義自然觀,反對單面性的男性精神,力主恢復女性文化精神,主張生態的后物質觀,從而消除現代性的危機,重建人與自然、人與自身、人與地方的關系。”[5]格里芬認為,當代科學的新發展已否定了現代科學的機械論、唯物論,現代科學已造成生態危機和精神文明的衰落。他主張人和自然萬物不僅有外在的物質方面,而且有內在的“意識”或“智力”,作為動力因、目的因,實現宇宙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進化,因此應當用整體論研究宇宙與科學的統一性,才能超越個人主義、人類中心論、經濟主義、生態危機等種種現代性的消極后果。斯普瑞特奈克則倡導生態后現代主義,主張人、社會與自然是有機聯系的鏈條,倡導綠色政治運動的核心價值,如生態智慧、非人類中心化、尊重差異、個人與社會的責任、可持續發展等。在這樣的后現代語境下,文學作品的社會價值得到檢驗,符合后現代哲學精神的非后現代作品也得以在現代社會重新綻放異彩。其中,蘊含生態哲學理論,符合生態美學所關注的人與自然、社會及人自身的生態審美關系,對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具有警示意義的約翰•斯坦貝克作品,在充滿后現代特征與意識的后工業社會里,具有重大的歷史價值以及研究意義。作為一名少見的對自然科學充滿探索興趣的文學家,斯坦貝克的作品充滿了關于人與環境、人與動物、人與人之間關系的探討。例如,在《憤怒的葡萄》里斯坦貝克就提出了人的過度生產與土地之間的矛盾以及相互的作用力;《珍珠》里斯坦貝克多次用動物性來刻畫人的性格特征,來闡釋人性的黑暗面以及光明面;《伊甸之東》里關于人性的“善”與“惡”的討論也成為了斯坦貝克想要解決卻又無能為力的焦點話題。受到自身生活環境以及經歷的影響,斯坦貝克多次以本人的家鄉(加利福尼亞的某山谷)為作品的創作背景,意圖營造出和諧的“詩意的棲居”的氛圍,但他又不可避免地認識到在工業化資本主義發展到極度繁榮程度下人與自然所面對的矛盾沖突問題。在傳統的人類中心論里,自然是被人類所感知的,人與自然是相互分離的存在;而在非人類中心論里,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并且是相互作用的。人與自然的關系達到前所未有的緊密。
正是認識到這一點,斯坦貝克在其30年代的小說《致一個無名的神》里,用主人公對于“樹”的崇拜、對于“巨石”的崇拜來表達他對自然的崇敬之情。古老的鮮血獻祭儀式也在小說里出現,增加了人與自然進行溝通時的神秘色彩。除此之外,在《科特茲海日志》等海洋科學考察記錄里,斯坦貝克也多次表達了對于純樸的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簡單生活方式的向往。無論是對人與土地關系供求關系的探討還是對人性之間黑暗與光明面的描繪,斯坦貝克都表達了對科學技術高度發展、而世界的生態環境卻不斷惡化,人的精神世界也充滿混亂的社會狀態的不滿,透露出對于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得到實現的期望。在探討人與自然關系的過程中,斯坦貝克不僅通過描述人所不能征服的自然的神秘力量來駁斥“自然就是為了人而造的萬物”(亞里士多德)的人類中心論,并且通過描述人類之間,尤其是小人物之間的友情、親情等來突出現代社會的生態倫理問題,從而間接地駁斥了人類中心論,倡導了非人類中心論。傳統的人類中心論拒絕承認自然與人類平等的地位。人統治自然原因在于“人統治人”[6]。而這正是西方文明所根植的“統治對方、吃掉對方或者被對方吃掉”[7]的土壤。然而,正是這種剝削與剝奪的態度導致了現代社會的生態危機。與此相反,斯坦貝克倡導人與人和諧相處。正因為如此,在他的小說里出現了眾多的團結互助的小人物。《憤怒的葡萄》里團結友愛的喬德一家,《人與鼠》里列尼和喬治之間的友誼,《伊甸之東》里樂于助人的漢密爾頓家族等等。游記《和查理一起旅行》里,斯坦貝克和愛犬查理周游美國,體驗美國各地的人文風情,也展現了人與動物之間的和諧關系。斯坦貝克和愛犬互相陪伴,兩者之間的平等關系體現了非人類中心論里的平等原則。而作者在游記里對印第安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和平,拒絕爭斗的生活也表達了極大的贊賞。正如有人所說的,“斯坦貝克筆下的小人物之間的互相關愛、互相同情是對鼓吹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的西方哲學的無情批判,也是對符合生態倫理的和諧人際關系的深情贊美和謳歌”[8]。
此外,斯坦貝克的作品里的女性角色創作也體現了不同于自然主義時期的女性主義特色。在自然主義的代表作品里,女性整體表現為被欺辱、被壓迫或者被腐蝕的對象,如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和德萊塞的《嘉莉妹妹》。苔絲作為自然美的象征,被虛偽、丑惡的男權社會給壓倒了,同樣從農村來的鄉下姑娘嘉莉來到了經濟主義盛行的大都市之后,身上的自然的純真也被都市的虛偽與功利給侵蝕。女性所代表的感性完全被男性所代表的理性所打敗、所統治。雖然作者表達了對于女主人公的同情,但是在鞭笞虛偽的男權社會的同時,對于輕易地就從屬于這種男權精神的女性們也持有了鄙視與貶斥的含義。然而,斯坦貝克筆下的女性卻擁有著極為矛盾的地位。一方面,他贊揚女性的自然性與母性,歌頌女性撫育生命時的偉大能量,如《憤怒的葡萄》里主人公約得的媽媽以及羅沙夏。在小說之初,約得的媽媽在得知自家不得不遠離家鄉去遙遠的西部謀生時,她就表現出強大的抗壓性,井井有條地安排著行李的打包事宜。并且照顧著家里的老人、幼小,成為了約得一家在路上的精神支柱。羅沙夏也在路上成長,在生下死胎的痛苦之下,她仍然把乳頭塞進了一位素不相識的奄奄一息的陌生男性的嘴里,用自己的乳汁挽救了他的生命。在這里,西方父權制文化里代表了情緒、身體、自然、私人領域、客體以及被動性的女性的光輝形象幾乎蓋過了小說里男性主角的光芒。另一方面,晚期的斯坦貝克又在他引以為豪的跨越百年歷史的長篇小說《伊甸之東》中塑造了一個具有“反社會型人格”犯罪特征的女人凱西的形象。如果《伊甸之東》是一部自然主義小說,凱西的形象應該是通過她的生活背景以及行為發展中表現出來。倘若它是一部現代主義小說,那么凱西的惡行應該會通過她的心理活動的發展來進行解釋。然而,在斯坦貝克的筆下,凱西幼時就引誘他人、縱火殺害父母、拋夫棄子、自甘墮落的行為成為了瘋狂、不理性的典型,與小說中圣人的代表塞繆爾的理性以及善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此,女性又被擺在了文明的對立面。這種毫無解釋的斷言表明了斯坦貝克的男權“等級制度”思想。
這種矛盾的女性觀既體現了斯坦貝克對于和諧的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美好期望,又體現了斯坦貝克對于現代社會人的畸形精神狀態,具有非常豐富的可解讀價值。而使斯坦貝克與眾不同的是他筆下所構建的地獄式、末日般的人間景象。大旱千里、遍地餓殍、從地底下伸出的屬于死亡世界的不詳的、試圖攫取生者氣息的手,在中篇小說《致一個無名的神》里借在美國社會本來就充滿神秘氣息的據說具有印第安血統的胡安尼托的夢境表述出來。在小說里,噩夢里的景象和現實的殘酷互相交織,由此表達出斯坦貝克對于人與自然之間趨于惡化的關系的哀嘆,以及對于人類文明對于自然環境的摧殘的控訴。正是在這部小說里,斯坦貝克向讀者展示了自然的力量的不可抗拒性以及人類在自然力量面前的真正地位。這種不再把自然置于人類從屬之下,或者說不再認為自然是為人類服務的主體觀點,正是新的不以人類為中心的生觀。這種文學生態觀早于上世紀70年代才發展起來的生態文學,具有相當的先進性,是生態文學的先驅。在美國的文學史上曾出現過很多非常著名的自然文學家,如梭羅、愛默生、惠特曼、奧爾多•利奧波德、約翰•巴勒斯、約翰•繆爾等等。這些文學家筆下的自然生動美好,他們的作品成為了自然文學的經典作品。但是這些作家作品多以散文詩歌為主,小說并不占作品的主導力量。斯坦貝克繼承了愛默生等前輩們的自然玄學方面的思考,也加入了自己的個人特色。而且相比較70年代其他的著名生態小說家而言,斯坦貝克的生態意識更為含蓄,比如說艾德華•艾比。作為著名的散文作家和生態作家,《沙漠獨居者》以及《有意破壞幫》等生態作品的創作者,艾比具有非常明顯的生態保護意識。他反對唯發展主義,對生態破壞進行強烈的、直白的抗議。艾比有意識、有目的地參與反抗現代化發展的“有意破壞”活動,“為保護荒野地區的本來面貌而摧毀商業物和工業機器”[9]。相比較而言,斯坦貝克更為關注自然與農民命運、工業發展與農民命運的關系。因此,他對生態環境保護的呼吁更加含蓄。因此,他的作品所引起的生態討論并不如艾比,更不如蕾切爾•卡遜的《寂靜的春天》那么熱烈轟動。但是,無論是自然文學還是生態文學,與之相比起來,前期的斯坦貝克強調關注自然要素(如氣候、土地等)變化與農民命運之間的關系,后期的斯坦貝克則結合了科學理性的分析與作家的感性描寫,使讀者們在冷靜思考中探索人與自然關系的奧秘。總而言之,斯坦貝克的生態意識是先進的,但是他的生態表達是非激進的。
三、斯坦貝克的文學特色價值
20世紀上半葉的美國工業化的社會和經濟背景孕育出了一大批重要的文學作品,包括自然主義和現實主義兩種文學流派。雖然與20世紀30年代的JohnDosPassos同被劃為美國大蕭條時期的記錄人[10],在Passos被歸入自然主義文學流派的領軍人物的時候,斯坦貝克被歸入了現實主義流派。那么,該如何定義斯坦貝克的寫作風格呢?讀者不難發現,與主要自然主義文學的代表人物一樣,斯坦貝克的文學創作根源來自于傳統農業文明思想和工業化農業思想之間的價值理想沖突。隨著工業化進程的加速,工業資本家成為了精神偶像的代表,傳統小說中的和諧社會轉化為殘酷競爭社會,“家庭”矛盾崩壞為“資本家”與“工人”之間的矛盾。一種無形的力量禁錮住了工業時代的人們,并成為了他們無法抗爭的枷鎖。正是在這種社會背景下,20世紀20年代出現了以諾里斯、德萊塞,30年代的Passos等為代表的自然主義文學的領軍人物。他們的作品主要敘述了社會主體在生存抗爭中墮落、失敗、滅亡的悲劇。例如諾里斯的《麥克提格》里主人公麥克提格所對抗的由妻子代表的瘋狂的“物欲”以及失敗的結局;德萊塞的《嘉莉妹妹》里嘉莉踏入大都市后所遭遇的各種誘惑以及最終的墮落。悲劇的命運觀表現了自然主義作家對當時美國現實的一種心理反映,也成為了自然主義文學流派的顯著特色。但是,同樣蘊育于這樣的背景之下,斯坦貝克筆下的人物雖然也在為生存抗爭,但是與麥克提格、嘉莉妹妹等悲劇人物不同的是,斯坦貝克總會安排具有“啟明星”“心靈指示燈”意義的人物出現在作品里,賦予主人公以希望。例如,在《憤怒的葡萄》里,喬德的媽媽慈祥又堅定,總是在家人沮喪的時候用無與倫比的意志以及善良支撐著整個家庭。她把本來就不多的食物分給別人,在威爾遜擔心自己錢不夠,會拖累喬德一家的時候,給予鼓勵與幫助。雖然她不是小說的主人公,在小說里卻起到了人生導師的作用。又如《伊甸之東》里的塞繆爾•漢密爾頓———斯坦貝克以自己的外公為原型創造出的心靈導師般的人物。他幫助了新鄰居特萊斯克,不僅僅在他們的安家落戶上,還包括人生上的勸導和指引。因此,斯坦貝克的悲劇人物總會在黑暗的時刻見到一絲光亮。雖然不一定能夠幫助他們擺脫宿命,卻使斯坦貝克的作品與普通的自然主義作品有了區別。
此外,受到哈代等自然主義作家的影響(斯坦貝克自幼喜愛閱讀文學名著,“尤其愛讀圣經、彌爾頓的《失樂園》、陀思妥耶夫斯基、福樓拜、喬治•艾略特、以及托馬斯•哈代的作品”[11],斯坦貝克繼承了自然主義的適者生存以及環境論的觀點。但是,不同于一般自然主義作品的是,斯坦貝克喜歡在作品里加入自己的評價,表達自己的情緒。《憤怒的葡萄》之所以被稱為是一本“angrybook”,原因之一就在于斯坦貝克在小說中用講述的方式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里一方面大資本家極度浪費,另一方面民不聊生的殘酷的社會現實。如,“腐爛的氣息彌漫了全國。咖啡在船上當燃料燒。玉米被人燒來取暖……把土豆大量地拋到河里,岸上還派人看守著,不讓饑餓的人打撈。把豬宰殺了埋起來,讓它爛掉,滲進地里。這里有一種無處投訴的罪行。這里有一種眼淚不足以象征的悲哀。這里有一種絕大的失敗,足以使我們的一切成就垮臺……”[12]就是這樣充滿憤怒的語言點明了小說的內涵。不僅僅賦予小說歷史的客觀性,也增加了小說的歷史厚重感。顯然與單純的自然主義作品相比,作者本人對于社會現實的評價的多次出現使讀者對于作品以及作品背后的社會背景有了更真切的認識。四、結語綜上所述,斯坦貝克作品兼具現實主義和自然主義的寫作風格能夠更好地幫助構建歷史,引起反思。文本即歷史。后現代主義的藝術觀更好地解釋了斯坦貝克作品的歷史價值。同時,斯坦貝克的科學探索經歷又使他更深刻地認識到人在自然中的地位,以及人與自然的正確相處方式。這種生態思想觀超前于同時期絕大多數的作家。因此,在生態美學價值上,斯坦貝克的作品在20世紀乃至當代文學中具有獨特的魅力。此外,融合了現實主義、自然主義風格的作品也具有豐富的文學特色。總而言之,斯坦貝克作為20世紀曾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其作品并不是單純的階級斗爭的代言,而是涵蓋了多方面社會文化與現實的寶貴文學財富,其研究價值不可估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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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潘曉燕 單位:東華理工大學 外國學語學院